魏枕风便走到他面前,随手拎起桌上的龙首壶,边倒茶边道:“我知道你们最懂礼仪。所谓礼尚往来,我已经自报家门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赵眠心念一动。魏枕风想玩,他陪他玩玩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门第么……你在我身边做小这么久,应当早有猜测。”他接过魏枕风递来的茶盏,低头轻轻吹着,“说说,你怎么猜的,我洗耳恭听。”
魏枕风站在他面前,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
只要魏枕风和负雪楼乖乖听话,他勉强可以暂且不计前嫌,与之共商大计。
翌日,赵眠又一次来到“外室胡同”。他和昨日同一时间来,魏枕风却不像昨日那般在院子里优游不迫地烤鱼,而是兴致缺缺地吃着清汤寡水的素面,眼帘低垂,神色恹恹,一副一夜未睡好,胃口亦不佳的样子。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那时他被魏枕风强压着下跪,也是一夜未眠,又气又怒又委顿。洗澡的时候还用尽了力气,留下的红印几日未消。
如今看到魏枕风这副和他当初差不多惨的模样,他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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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来,你父皇很想你。”
赵眠读完信,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彻底安下心。
有丞相为他做最后的保障,他何惧之有。
入夜后,京都下起秋雨,平添几分凉意。再过半月,京都应该就要入冬了。
魏枕风见赵眠不请自来,戏谑道:“你日日过来,难道不怕别人以为你就是那个癖好奇特,养我当外室的奇人?”
“不怕。”赵眠瞥了眼周怀让替他拿着的帷帽,他进门之前一直戴着,“我又不蠢,我遮着脸。”
魏枕风一时语塞。
小少爷今日又是一身月橙色的华冠丽服,束腰宽袖,望之如雾中赏月,自是风尘外物,看着养眼又让人恨得牙痒。
赵眠端坐在主位上,见魏枕风目不转睛,略带探究地看着自己,道:“你们北渊没有待客之道么。愣着作甚,沏茶。”
夜雨潇潇,芭蕉有声,茶鼎熏炉。书房内点着一盏明灯,在黑夜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辉,仿若指引游子归去的星辰。
写完最后一个字,笔落。浴在烛光中的少年抬起头,凝视着桌案上的黄历,听着雨打芭蕉,发起了呆。
黄历上本月十五那一日,被他用笔圈了起来。
离万华梦给他和魏枕风定的大喜之日只剩下十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既然魏枕风已对他俯首称臣,他没必要再在魏枕风身上浪费时间。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万华梦。而魏枕风以及他身后的负雪楼,显然会成为他不错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