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清了清嗓子,一段悠扬的唱腔就软洋洋地逸了出来。
阿蒙站在那里,那婉转迤逦的声音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一时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对中国传统文化了解得不算太多,也见过唱京剧、越剧的票友把名家唱段演绎到令人惊艳的程度。可眼前这位姑娘跟他们不太一样,她唱的不是京剧也不是越剧,面对独一观众没有任何表演的欲望,她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眼波流转之间就有那种缠绵不尽的温柔缱绻。
他想起前年去纽约的时候,看到过昆曲《牡丹亭》的演出海报,据说在林肯艺术中心的公演引起轰动。
她唱的就是昆曲吧?传说中最古老、最优雅的东方艺术瑰宝。
意,要说感情的事,女生始终比较细心。
“她先生好像也是中国人,个子很高,跟她很配。”
他惊讶:“你怎么知道?”
蕾西耸肩:“我姐姐在旁边街区的医院做护士,我去找她的时候偶然看见过两次。那个男人身体好像有一点不妥,他们大概是到加州来治病或者休养的,不过看起来他们感情好极了。”
午休时间,阿蒙结束早班要赶回学校去上课,拎着三明治穿过公园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清丽的中国女人。
她只唱了一小段,她身旁的男人一直安静地聆听,直到他忍不住入戏似的去握她的手,她才笑场停下来,揽住他的肩膀,两人笑作一团。
她也看到了阿蒙,笑着向他挥手。他毋需再犹豫,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道:“嗨,这么巧?”
“是啊,你刚下班?”她扬起脸,落落大方地向他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先生穆晋北,我叫沈念眉,我们从北京来。”
他还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她叫沈念眉……念眉,这名字古典又好听,很衬她的人。
他有点局促地伸出手,长椅上的男人站起来,伸手与他相握:“你一定是她常提起的咖啡小哥阿蒙,幸会。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旁紧挨着一个男人,高大英秀,却撒娇似的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两人喁喁说话。
她刚才买的那杯咖啡和果茶喝了一半,放在另一侧。
这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吧?
阿蒙看了一眼长椅旁边的轮椅,再看看两人互相依偎的身影,好像有点明白蕾西所说的感情好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尴尬,犹豫着是该径直走过去还是回头绕道走,那边的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笑起来,年轻女人拂开脸上的发丝,树叶间散落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子洒在她的发顶和眼睛里,他才惊觉她笑得最美的时刻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