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逸松开手,收回腿,站在床边。
绍吴又问他:“刚才话你都听见?”
“嗯。”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想想,你也暗示过几次,对吧?”绍吴躺着,他站着,从绍吴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牛仔裤上银色纽扣,“高考前你和说不去北京上学,还有那天晚上去西南大学找你,你说你没心思
“哎,”绍吴只好说,“七针。”
“能让看看吗?”
“裹纱布看不见……也没什,就剃块头发。”
杨书逸单膝跪在病床上,俯身轻轻掰过绍吴肩膀,打量着绍吴后脑勺伤口。然而伤口上垫块厚厚棉纱布,又缠两圈绷带,确实是什都看不见。
杨书逸低声问:“现在疼不疼?”
他黑,瘦,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成绺绺。他上前几步,站在床边,只要绍吴伸手就能触到他。
他是从阿坝赶回来?绍吴嗅到股风尘仆仆味道,带些皮革味,带些汽油味,带些高原冷冽空气,他甚至还穿着冲锋衣,那面料光滑冷硬,衬得他整个人线条都锋利起来。
绍吴想想,问:“刚才,你都听见?”
杨书逸不回答,却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他脸陡然凑近绍吴脸。
也许是晒黑缘故吧,他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
绍吴看着他愣几秒,才确定,这是杨书逸。
姗姐显然也吓跳,猛地站起来:“杨书逸——你怎来?”
杨书逸走进病房,站在距离病床几步之遥位置。
“来找他,”他说,“老师,能让们单独聊聊吗?”
“你们……”姗姐扭头看向绍吴,意思是问他愿不愿意。其实此时绍吴大脑还是空白,但身体先做出回应,他冲姗姐点点头。
绍吴想反正他人也来看也看,干脆实话实说:“疼死,止疼药药效过。”
杨书逸不说话。
“你有烟吗,”绍吴说,“给抽支。”
“这是医院……”
“哦,忘。”医院是禁烟。
绍吴和他对视,愣愣,两秒后杨书逸眼中忽然落下泪来,他竟然哭。
绍吴:“你——”
杨书逸连忙转身,背对绍吴擦把泪,然后又转回来,问:“缝几针?”
“不知道。”
“那去问大夫——”
姗姐起身,还有些迟疑:“有什事立刻给打电话,知道吗?”
“好……”
“学校事你不用操心,有情况会联系你。”
“好……谢。”
直到姗姐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绍吴才总算反应过来——杨书逸竟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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