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陶又佳和丘晔就舅舅艺术道路又谈不少。丘晔仍然主张要为舅舅作品找路子,陶又佳说这当然是件好事,说她也巴不得舅舅画走红,因为他确是个艺术家。但她仍然不相信当今这个艺术世界会接纳他,就像她永远也不相信丘晔能理解他样。现在除谈舅舅,她还要趁着刚喝过丹麦“汉尼肯”、刚吃过泰国
儿真,让她们尝尝那种事滋味儿,也未尝不可,也可以理解舅舅。”丘晔说。
“你错。所以说你并不解舅舅。”陶又佳说。
“那你说他和那些女孩子、那些傻丫头交往是为什?”
“他那是种证明,种对自己自信心证明,证明他无论在感情上和物质上并不是贫如洗。他富有,富有得还有能力和气魄去怜悯那些乡下来孩子。他不仅有能力把个人粮食分给另个人乃至更多人吃,他还有能力去抵御那些女孩子光脊梁对他诱惑。有次去琴岛出差,碰巧看见舅舅正病在床上,床边只摆着只空暖瓶。想给他烧水,他不让;想出去给他买点水果、麦乳精什,他硬是把拽住。拽住干什?三句话又讲起艺术,说要和探讨探讨毕加索晚年那些线描画。你知道毕加索晚年画,许多人都骂,说那纯粹是些厕所画,舅舅也说过。因为那些东西实在是不雅,他画那些女人就那不管不顾……你看看就知道,这儿有。当时说,舅舅,还是给您买点东西去吧,毕加索事等您好咱们再探讨。可你猜舅舅怎说?‘很意外,’他说,‘意外你也这俗。人有病时床头就得守着堆罐头和麦乳精?觉得世界上最最虚假东西就是麦乳精类,可这种东西为什商店里越摆越多?就因为它虚假。病人不需要虚假,需要是真实。比如当想和你谈毕加索,想谈他画那些自由自在女人时,你坐下来就和侃侃而谈,这就是真实。不然话,明天,明天带你到海员俱乐部去跳舞,也是种真实。你偏偏大谈什麦乳精。俗!’”
“他当时定在发烧。”丘晔说。
“你看,说你并不解你还不服。他不发烧。”陶又佳说。
“后来呢?”丘晔问。
“后来,因为急着去办自己事,就离开他,临走给他偷偷放点钱。谁知回来没几天,他就把钱给寄回来。”
“那照你说,就永远也不可能解舅舅?”丘晔说,“反正自信能,有这个自信。”
“如果不仅仅是可怜,也许你能。但这需要有个过程。”陶又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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