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抠出来,这纸袋扁而不空。他没有急于打开查看,他只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小纸袋,这里面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这种预感使他立即生出一种兴奋,一种快乐,一种幸灾乐祸之情,而许多年来他一直是旁人幸灾乐祸的对象。幸灾乐祸特别能使一个正在倒霉的自己突然地轻松那么一下,白已贺就在这突然的兴奋和轻松之中快速地跑进厨房去为女儿热饭热菜,然后又像没事人似的哄女儿吃饭并且答应星期天带她去儿童乐园坐“钻山龙”。说到那双高跟鞋,白已贺只强调了它的不卫生,说现在有许多怪异而新奇的病菌都是通过垃圾传播的,他希望今后的白银永远不要靠近垃圾桶走路。白银本是个不记仇的孩子,再说儿童乐园的“钻山龙”也能使她忘掉和父亲的“前仇”,于是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一片轻松。
吃过晚饭白银做功课看电视,白已贺便鬼使神差地回到自己房间锁上了房门。他坐在桌前打开台灯,从衣兜里掏出纸袋放在桌上仍不急于打开。他要隔着纸袋猜测那么一小会儿,猜测中有激动也有惊恐。虽然他一时不能断定里面是字、是纸或是照片,但他深信里面一定联系着情场陷害和谋杀什么的。但愿与谋杀无关,白已贺绝不乐意涉足这种恐怖。后来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袋,却见里面是一张照片的底片,一张“135”黑白底片。白已贺拿起底片在灯光下照,在这张冲得偏厚的底片上,他看见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张男女拥抱的底片解除了白已贺心中的恐怖,此刻他心中只充满着一个单身男人的好奇和焦灼,正好比一场引人入胜的电影已经开演,使白已贺焦灼的是下一串镜头的发展。他决心弄清这一男一女的面目,那么他必须使这张被称做负片的底片变做正片——黑白照片。他告诉白银有事需要到厂里去,便匆匆下了楼。
原来白已贺在厂设计科也摆弄些摄影、显影,在暗房里,他很快就把男人和女人的面目在显影箱上显现了出来。虽然这张照片拍得拙劣,而且颗粒粗糙,是出于一位业余者之手,白已贺做的又是“135”原大,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认定,这男人便是经常在报纸上和电视屏幕上露面的本市那位常务副市长普运哲。白已贺还记得,当初普运哲曾为他们的鞋业集团成立剪过彩,他的相机也亲自摄下过他的镜头。对于照片上的女人,白已贺是陌生的,但他断定这并非市长夫人。这种不伦不类的合影夫妻之间有必要吗?再说若是夫妻,是谁把他们塞在鞋里呢?他端详着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