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父亲在他们与世隔绝的青年时代里,猎松鼠,分馅饼,曾是好朋友,他们的女伴后来也成了他们的妻子,跟着他们去煤矿体味艰辛。矿上的生活和工作,穷困和痛苦是一定的,或许那份未知反倒是好处了。考德尔来了北方,在肉类加工厂找了份稳定的工作,开着半吨轻卡车回来接家人,搬家当,后来他又回来,就是劝青年时代的好友一同北去。就在那时,掘在山坡里的非法矿道坍了,他的这位好友死里逃生。他能幸免于难就是因为见到老鼠朝有光处飞蹿,他便撇下工具跟着跑,差不多踩到老鼠尾巴的鳞片上时,巨石坠落的轰鸣,如枪响般的木料断裂声,已经涌进了他的耳朵。
自那时起,他和他的妻子就越发虔诚,因为他们相信,要么是上帝派那些奔逃的老鼠通风报信,要么就是上帝亲自伸手推着他的身躯向前,甚至,这些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告诉他该去北方开始新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也有十年了,此时午夜已过,他们留神等着门口的脚步声。
之前,他每次都是十一点半之前回家的,每次都是。每次都是。但此刻,音乐在耳,气味充斥鼻腔,暗淡的灯光下,握着球杆,绿色的桌面铺展在他面前。他看到挑战者放下的硬币,他听到身后还有局外人在低声下注,他知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即使与自己的灵魂为敌,他也不走,他也不能走。这样的夜晚他已经等了很久,不会重现了。
从他第一次驻足在敞开的大门外,朝里面张望,看里面的人来人往,算起来已经有两年了。那晚是个酷暑天,热量在人行道上后浪推着前浪,他正从杂货铺下班回家。首先吸引他的是音乐,是埃迪·阿诺德和吉姆·里夫斯13,这两个人的歌父亲整天在放,让他和他的妹妹觉得很是丢人。他们无法体会歌曲中诉说的寂寞。每个燠热的夏夜,当这样的音乐从他们家的窗口飘荡出去,他们的父母就被打上了“乡巴佬”的烙印;作为父母的衍生品,他们也躲不掉这样的印记。这个印记他们相当憎恶,希望它永远和自己不相干才好。
那天他站在人行道上,看得出了神,被人挤撞,才知自己堵在了门道口,心里还念着告示“我们不接待未成年人。如果你未满二十一岁,莫入”,一个脚已经在门里了。他还是进去了,虽然总用余光记挂着门口,他的表情他自己就曾见过——像一个意识到自己靠近了白人圈子的黑佬。
于是有那么一周,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停在门口探看,或者偶尔站到门里。捕获他的,是音乐,是气味,但最让他着迷的,是台球桌边上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