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斯执起妻子右手,直视她那充满痛苦眼神,或许她眼中是仇恨。巴利斯如此揣想。这个生命对他或对这个世界仍存有丁点儿感情想法似乎太过残酷。
“晚安,亲爱……”
从两年多前开始,埃莱娜声带基本上已完全丧失功能,光是说出个字就得耗尽力气。尽管如此,为回应他问候,
傍晚七时起入场
祈请受邀者于十月日前向教育部礼宾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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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沉溺在永无止境阴暗里。窗帘已经多年未曾拉开,为遮蔽光线被缝在起。幽暗中仅有微光来自墙上铜制壁灯。死气沉沉赭红色灯光映出床幔和透明纱帐。帘幕内,依稀可见妻子身体。看起来真像部灵车,巴利斯暗想。
毛里西奥·巴利斯静静看着妻子埃莱娜身影。过去十年,全身瘫痪她,最后连轮椅也坐不,只好直倒卧在这张牢狱般病床上。这些年来,病魔摧残她骨骼,埃莱娜身形逐渐扭曲,萎缩成难以辨认肉团,挤压着痛苦不堪器官。床头上方墙面有个桃花心木十字架守护着她,但老天始终残忍待她,直不放行死神接她走。“都是错……”巴利斯想,“老天爷这样做是为惩罚。”
1959
毛里西奥·巴利斯·埃切瓦里亚先生阁下
及埃莱娜·萨缅托·德·冯塔尔瓦夫人
诚挚敬邀各位莅临
化装舞会
巴利斯聆听她痛苦呼吸声,伴随花园传来交响乐队演奏旋律,以及逾千宾客谈笑。夜班护士从病床边椅子上起身,安静地走向巴利斯。他直不记得她名字。照顾妻子护士们任职从来不超过两三个月,给再高薪水也没用。他不怪她们。
“她睡吗?”巴利斯问道。
护士摇摇头。“还没呢,部长先生。不过医生已经帮她打安眠针。她今天下午情绪直很不稳定,现在好多。”
“让们独处下。”
护士恭敬从命,走出房间并随手带上门。巴利斯来到病床边,掀起薄纱床幔,在床边坐下。他合上双眼,静静听着她撕扯鼻息,默默承受她躯体散发苦楚。他听见她指甲刮过床单嘶声。巴利斯转过头去,嘴上挂着微笑,面带平静关爱神情,却发现妻子狠狠盯着他,目光燃烧着炽烈怒火。这个病,欧洲最贵医生也找不出治疗方式,甚至连病名都不知道,她双手早已因疾病而扭曲变形,粗糙皮肤上长满肉瘤,简直像爬虫动物尖爪。
地点:
索莫萨瓜斯
梅希迪斯别墅
时间:
九五九年十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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