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谨慎而艰辛的工作,跑遍领馆和药店,花掉一堆杂乱的纸币,邮寄航空信件,频繁查阅字典。一天晚上,我的堂兄弟们浑身带着碘酒的痕迹回到家中:成功了。我们喝了大量的内比奥罗葡萄酒,最终我最小的妹妹不得不用耙子清理桌子。那个时候,我们比现在年轻得多。
既然实验已经给出了我们熟知的结果,我可以提供关于住宿的细节。最困难的或许是与环境相关的一切,因为需要一间家具尽可能少的房间,这在洪堡大街上十分罕见。在屋子中央安放装置:两块交叉的木板,一套弹力钢筋,以及几只装着牛奶和水的陶罐。让老虎入住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虽然有可能操作失败,需要重新再来;在老虎已然入住后,当它恢复自由并选择——以各种可能的方式——行使这权利的时候,真正的困难才开始。在这个我称为过渡阶段的时期,家人的反应非常重要;一切都取决于我的姐妹们如何行动,取决于我父亲尽可能地利用老虎的习性,犹如陶匠操纵黏土,使老虎重新入住的本事。最微小的失误也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烧断的保险丝,洒在地上的牛奶,磷光闪闪的眼睛划破黑暗所引发的恐惧,爪子每一次攻击之后的温热血流;我拒绝继续想象,而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成功地使老虎入住,并且没有产生危险的后果。装置以及我们大家——从老虎到我的从堂兄弟们——应该承担的不同职责似乎都非常高效,而且和谐地衔接配合了起来。对我们来说,给老虎提供住宿这件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这个仪式毫无差错地执行到最后。要么老虎接受入住,要么采用某种方式使得它的接受或拒绝变得无关紧要。在被人们情不自禁地称之为关键的时刻——或许是由于那两块木板[3],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性表达——全家人都觉得自己被一种非凡的激动情绪控制了;我母亲没有掩饰她的泪水,我的堂姐妹们抽搐着将手指交叉又分开。给老虎提供住宿意味着某种完全的对抗,直面一种绝对的力量;平衡的支点是如此微妙,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如此高昂,而入住之后的短暂时刻,那自证了其完美性的短暂时刻,让我们得以从自己身上剥离,虎性和人性被同时消除,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个静止的运动中,即眩晕、暂停和完成。没有老虎,没有家人,没有住宿。无从得知存在着的事物:一阵并非来自这副肉身的颤抖,一种中间的时间,一根联通一切的柱子。然后,所有人来到有顶的庭院里,姑妈们端上了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歌唱,仿佛我们在参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