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因为我们坚守不干涉他人喜好的原则,甚至尽可能地提供帮助。我大为敬重的这几位少年不止一次地探讨过姑妈的恐惧问题,并得出了晦涩但或许值得重视的结论。就像在类似情况下经常发生的那样,我的姑妈对这些讨论研究知之甚少,但从那时起,家庭内部对姑妈愈发顺从。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姑妈从客厅到前院、从卧室到卫生间、从厨房到储藏室的那些摇摇晃晃的远征中陪伴着她。她坚持侧卧睡觉,夜里维持绝对静止的状态,偶数日期朝右,单数日期朝左,我们从未觉得她的行为离奇反常。姑妈笔直地坐在餐厅以及后院的椅子上,绝不接受舒适的摇椅或莫里斯椅。在“伴侣号”发射的那一晚,全家人都躺在前院的地上观察那颗卫星,但是姑妈依旧坐着,第二天她出现了严重的颈强直。我们逐渐被说服了,到如今是彻底屈服。我的堂兄弟们也促进了我们的转变,他们用会意的眼神暗示,说着“她是对的”之类的话。但是为什么呢?我们不知道,他们也不想向我们解释。比如,在我看来,躺着极其舒适。把整个身子靠在床垫上,或是院子的瓷砖地上,可以感受到脚跟、小腿肚、大腿、臀部、脊背、肩胛骨、手臂和后颈均匀地分担了身体的重量,即在地面上让身体舒展开来,以无比亲密和自然的方式靠近地表,而地面贪婪地吸引着我们,仿佛要将我们吞噬。奇怪的是,对我来说仰面平躺是最自然的姿势,有时我会怀疑姑妈正是因此而感到恐惧。我认为这个姿势完美无缺,也从心底相信这是最舒服的姿势。是的,我没有说错:在心底,在内心深处,渴望仰面平躺。这甚至让我感到有些恐惧,而我无从解释。我多么希望像她一样,却又多么无能为力。
老虎旅社
早在我们将想法付诸实践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给老虎住宿将面临情感和道德的双重难题。情感难题不在于住宿,而在于老虎,因为这些猫科动物不喜欢别人为它们提供住宿,它们会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巨大的力气——进行抵抗。情况既然如此,挑衅上述动物的脾性是否合适呢?而这个问题又将我们带到了道德层面,在这个层面上,一切行动都能成为光荣或羞耻的起因或后果。夜晚,在我们洪堡大街的家里,面对着忘记撒上肉桂和糖粉的大碗奶粥,我们沉思。我们并不是真正确定能够为老虎提供住宿,这令我们痛苦。
最后,我们决定让一只老虎入住,只是为了观察整个运作机制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之后,我们将会评估结果。我不会在此详述获得第一只老虎的过程: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