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一跳,然后笑着说:“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
吃饭是没有人打扰别人读点东西的平静时光。饭桌上铺着报纸,也许是为了好收拾,也许并不是。报纸必须横着铺一张,竖着铺一张,才能把饭桌全部盖住。这样,坐在桌子四边的四个人,都有方向正好的报纸可以看。当大家都看得差不多,我们家最和谐的场面就会出现——终于有一个人打破宁静开口说话,这个人问对面的那个人:“你那边看完了吗?”
“看完了。”
“换个边。”
随后,两人调换座位。
从离开父母自己生活开始,就再也没有人管我读不读书、读什么书了。尤其是工作以后,我既有收入,又不用再写作业。扉页左下角有我签名的书越来越多,再加上我几十次搬家中都能带着它们,年少时“拿到就是赚到”的兴奋心情鼓动着自己不断地买。直到有一天,我从当当网买了12本书,把它们插入书架时,惊讶地发觉其中有两本已经买过。我总算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把它们看完了。
近年来最恐怖的事之一,就是房东光临。因为每个房东到我的家里看一眼就会立刻涨租金。大家都很清楚,我很难搬家。
回到开始时提到的问题,每当要我介绍自己读书的事情,问我读什么书,或是读多少书时,我总要莫名其妙地警觉起来。尽管时代再次发生了巨变,如今舆论的风向是“反对碎片化阅读!社会风气浮躁不堪!因为人们不读书!”一时间每个人都在劝别人读书了,但我总不自觉地把这归类为“干涉”我。原本这是我自然和愉快的消遣,一带上干涉的意味,我便要犯蒙。
在这个完全私人的领域中,我会把自己立刻想象成不愿意写作业的顽童。当看书成为作业,我就要搬起板凳,爬到什么东西的顶上,抄起双手不下来。
201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