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伯爵对偷看这些的确不感兴趣,那并不是因为他讨厌者在意识形态上的倾向。即使辩论双方换成西塞罗与喀提林(32),或者是哈姆雷特和他自己,他也不会趴在栏杆下面去偷看。不,这跟意识形态无关。简而言之,伯爵不过是觉得所有跟政治相关的讨论,不管是哪种信仰,都太枯燥乏味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不正是一个头脑死板的人说的话吗?
不用说,伯爵最终还是跟尼娜一起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他们绕开了博亚尔斯基餐厅的入口,确信没人发现他们,这才用尼娜的钥匙打开了那扇没有任何标志的通往阳台的门。
阳台下方,一百多人的座位都已坐满,余下的一百来人挤在座位之间的过道里。台上摆着一张长木桌,桌后坐着三位令人敬畏的人物。看来,参加的人已经到齐了。
今天是八月的第二天,加之这里刚刚举行过两场,此刻宴会厅里已达到了32℃的高温。尼娜手膝并用地撑在地上,在栏杆后面蹲了下来。伯爵也照她的样子弯下身去,瞬间他裤子后面的线缝又开裂了。
“哎呀,一起去吧。”
“还是不去了。”
“别这么死板嘛。”
“不是死板。”
“你这么肯定?”
“糟了(33)!”他咕哝了一声。
“嘘。”尼娜说道。
上次
“从这个词的定义就知道,没有谁能打包票说自己绝对不死板。”
“就是嘛。”
就这样,尼娜终于说动伯爵加入了她最喜欢的活动:躲在阳台上偷看宴会厅。伯爵不愿和尼娜同去的原因有二。首先,宴会厅的阳台极其狭窄,而且尘土飞扬。为了不被人发现,你得躬腰驼背地在栏杆后面趴着。这姿势对身高超过六英尺的成年男人来说实在难受(上次伯爵陪尼娜去过一趟阳台,不仅蹲到裤缝开裂,而且过了整整三天,他脖子上的疼痛才消下去)。其次,几乎可以确定今天下午的宴会厅又要进行一场大型。
今年入夏以来,在酒店举行的越来越频繁。大堂里时不时就会进来一群人,横冲直撞地边走边指手画脚,有时还会停下脚步,激动地讨论些什么。进入宴会厅之后,他们肩并肩地和他们的兄弟兼同志站到一起,每个人都会拈起一根香烟使劲嘬起来。
在伯爵的印象中,布尔什维克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以各种形式或者出于各种目的进行。在短短一周里,他们要开的会可能会包括委员会,决策委员会,讨论会,代表大会和全体大会;他们聚在一起,制定规章,拟订计划或者收集意见。可其实就是给那些古已有之的弊端和积习安上一个最新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