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动手?”少年问。
字变了。但你还是在用老办法解题。随后,你会一次次做出新的选择,而你的决定完全取决于你脑中的化学物质、你已知的信息、你的生存本能与性冲动、你最深的恐惧,还有你后天习得的道德和从众的天性。我们惩罚别人并不是因为他们邪恶,而是因为他们的选择有违群体的利益。道德并非上帝赐予,也绝非一成不变,它不过是一套对群体有利的规则而已。那些不能遵守规则——也就是人们普遍认可的行为准则——的人,永远也无法融入群体,因为他们并没有自由意志,不能自主选择,最多只有自由意志的幻觉。枉法之徒也像我们所有人一样,别无选择。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必须被淘汰,不能让他们繁衍后代,不能任由他们行为不端的基因污染整个群体。
西蒙·凯法斯觉得自己在镜中看到的是个机器人。构造复杂,可以做各种各样的事。但本质上还是个机器人。
所以这少年到底要报什么仇?想达到什么目的?难道他想多此一举地拯救世界?清除一切我们羞于承认的欲望?可是谁会向往一个没有犯罪、没有傻瓜们愚蠢的反抗、没有冲动之人带来变化的世界啊?在那里我们不能指望世界变得更好——或是更糟。也没有那种地狱般的躁动,没有为了吸足氧气而不断搅动海水的鲨鱼。
“这一刻太美好了。我们要永远这样。永远不变。”只是这绝不可能。
西蒙听到脚步声响起。他看看手枪,确保保险栓已经打开。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
脚步声听上去十分匆忙。来人行色匆匆。在浴室水槽前,西蒙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自己的脸,掐着秒。要是看到房间还跟之前一样,那少年一定会放松警惕。他也许会进洗手间,不过那时他肯定已经放下了武器。西蒙继续读秒。
数到二十,他推门出来,举着手枪。
那少年正坐在床上。
他头缠绷带,衣柜里的公文包躺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包盖开着,里面塞着装满白色粉末的袋子,西蒙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少年剪破一只袋子,左手拿着一只盛白色粉末的茶匙,右手举着一只点燃的打火机。床上散落着一堆一次性注射器和一板皮下注射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