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戴。”西蒙说,“可是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呢,马茨?”
“今天是教师培训日。”伊迪丝叹了口气说,“学校根本不知道这对单亲妈妈来说有多可怕。”
“那你还来开车送艾尔莎,真是感激不尽。”
“没事。我听说他只有今明两天在奥斯陆。”
“谁呀谁呀?”马茨说,他拽着姨父的胳膊,想把姨父从椅子上拉下来。
西蒙·凯法斯把咖啡杯举到唇边。他家坐落在迪森区的法格尔利街,坐在厨房桌前,他能望见自家房前小小的花园。雨下了一整夜,草叶依然湿漉漉的,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他几乎能看见它们在蓬勃生长。这表示他又该出去除草了。那是个体力活,噪声很大,总能把人累得汗流浃背、骂骂咧咧,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艾尔莎问过他为什么不买电动除草机,邻居家家都有。他的回答很简单:没钱。他从小就住在这栋房子里,生活在这个街区。那时,他生活中的大多数争吵都以这两个字结束。只是当时,住在这里的主要是普通老百姓,是教师、理发师、出租车司机和国企雇员。还有警察,比如他。而现在呢,也不是说这里的居民有多特别吧,但他们有的从事广告或IT行业,有的是记者或医生,还有的创办了时尚公司,或者继承了一笔遗产,有钱买下一套田园牧歌式的独栋小屋,同时抬高房价,提升社区档次。
“你在想什么呢?”艾尔莎问,一边站在椅后抚弄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明显少了很多;如果有一道光从上面打下来,你都能看见头皮。不过她说她就喜欢他这样。喜欢他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看就是个快退休的警官。她喜欢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老,尽管他比她领先了二十年。他们有个邻居,一位小有名气的电影制作人,曾误把艾尔莎当成了西蒙的女儿。但西蒙并不介意。
“我在想啊,我真走运。”他说,“有你。还有这一切。”
她吻吻他的头顶。他感觉到她的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昨晚,他梦见自己愿意为她失明。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真的看不见了,心里感觉特别幸福——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他只是戴了眼罩,因为夏天的早晨天亮得太早。
门铃响起。
“一个美国医生,做眼科手术特别厉害。”西蒙说着,一面任孩子
“是伊迪丝。”艾尔莎说,“我去换衣服。”
她给她姐姐开了门,然后消失在楼上。
“嗨,西蒙姨父!”
“稀客呀。”西蒙望着小男孩笑容灿烂的脸说道。
伊迪丝走进厨房。“抱歉啊西蒙,他一直吵着要我早点来,想来戴你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