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尔一愣。“谁?”
“没问。可能是警察吧。”
“为什么是警察?”
“他们好像很想找到你。所以我觉得说不定跟你认识的某个囚犯有关。诸如此类的吧。”
来了,佩尔想,他们已经找上我了。
佩尔穿过亚历山大·希兰兹广场一侧的公园。今年七月潮得出奇,冷得不像夏天。不过现在天已放晴,公园葱茏得宛如春日。夏天又回来了,他周围的人都仰面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接受阳光滋养,好像生怕它会耗尽似的;他听见滑板隆隆滚动,半打装的啤酒瓶叮当碰撞,被人拎去参加城市绿地或阳台上的烧烤聚会。不过看到气温回升,最开心的还要数这样一群人,他们身上仿佛蒙了一层被公园周围的车流搅起的灰尘:这些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长椅上、喷泉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冲佩尔快活地起哄,像一群尖叫的海鸥。他在于兰兹街和瓦尔德马·特拉内斯街交界处等红灯,卡车和巴士从他面前鱼贯而过。在一闪而过的车辆的缝隙间,他望着马路对面建筑的外立面。臭名昭著的特拉嫩酒吧的窗户上覆盖着塑料薄膜,这里自一九二一年开业以来就致力于满足城中最焦渴的居民——近三十年来,阿尼·“噪音爵士乔”·诺尔塞一直在这里驻唱,他会打扮成牛仔模样,骑在独轮车上抱着吉他弹唱,身旁是他的乐队,成员包括一位老风琴手和一个用铃鼓和汽车喇叭演奏的泰国女人。佩尔·沃兰把目光投向另一栋建筑,建筑外墙上的铸铁字母拼出“伊拉中心”字样。战争年代,这里专门收容单身母亲。如今,这里居住着全城最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一群完全没想过戒毒的人。伊拉中心是他们抵达终点前的最后一站。
佩尔·沃兰穿过马路,在中心门口停下脚步,按下门铃,看着摄像头。他听见门嗡的一声开了,然后推门进去。看在过去的分上,中心腾出一个房间让他住两个星期。可现在都一个月了。
“嗨,佩尔。”那个棕色眼睛的年轻女人说,是她刚才下来为佩尔开楼梯口那扇铁条门的。门锁被破坏了,从外面打不开。“食堂已经关了,不过你要是直接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谢谢你,玛莎,我不饿。”
“你好像很累。”
“你有信仰吗,玛莎?”
她在楼梯上回眸一笑。佩尔心想,换成哪个年轻小伙,说不定会深深爱上这笑容。
“你是说上帝、耶稣之
“我从斯塔滕走回来的。”
“啊?不是有公交车吗?”
她转身上楼,他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
“我得想点事情。”他说。
“有人来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