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一歪脑袋,不解地望着他。“她为什么不让你回家呢?你们结婚多久了?得有四十年了吧?”
“三十八年。房子在她名下,而且这事……说来话长。”佩尔无奈地笑笑。
他离开前台,进入走廊。两扇门里传来节奏强烈的音乐。安非他命。今天是星期一,福利办公室在周末休息两日之后终于开门,现在这里到处是隐患。他推开门。这个狭窄、简陋的房间月租是六千挪威克朗,只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在奥斯陆城外,这价钱能租下一整套公寓。
他坐到床上,透过灰蒙蒙的玻璃凝望窗外。
车流嗡嗡的轰鸣十分催眠。薄窗帘透进阳光。一只苍蝇在窗台上垂死挣扎。命不久矣。这就是生命。没错,是生命,而不是死亡。死亡只是一片虚无。他早在多少年前就得出这个结论了?他认定死亡之外的一切、他所宣扬的一切,都只是人类为抵御死亡的恐惧而臆造的幻想。不过那些他曾相信的东西本就没什么意义。相比我们为麻痹恐惧和痛苦而必须相信的东西,我们自诩掌握的知识根本不值一提。他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他重新开始相信上帝的宽容与仁慈,相信死后的生命。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虔诚。他从一张报纸下抽出笔记本,开始奋笔疾书。
类的吗?”玛莎问,同时推开前台的门。前台其实是墙上的一个窗口,背后是间办公室。
“像是命运,还有不可思议的偶然之类的。”
“我相信愤怒的格蕾塔。”玛莎嘟囔着,匆匆翻动报纸。
“鬼魂不算——”
“英厄说她昨天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佩尔·沃兰要写的东西不多。一页纸、几句话足矣。他拿出一个信封,画掉自己的名字,里面装的原本是妻子阿尔玛的律师寄来的信,律师在信中简短地陈述了阿尔玛一方认定哪些婚内财产应该归佩尔所有。那些财产少得可怜。
牧师照照镜子,正了正牧师领,穿上长大衣走了。
玛莎不在前台。英厄接过信封,答应帮他投递。
日头已经偏西;暮色正在降临。他步行穿过公园,用余光观察周遭,发现万事万物、每一个
“英厄总是神经兮兮的,玛莎。”
玛莎把头探出窗口。“咱们得谈谈,佩尔……”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儿已经住满了,而且——”
“斯波维斯路的中心今天来电话了,说因为那场火灾,他们少说还得再关闭两个月。我们自己的四十多个住户都得两人挤一间。这可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互相偷东西,还打架。迟早有人会弄得头破血流。”
“放心吧,我住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