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但这么一个词对母亲来说太长了,所以我就成了她的“斯蒂奇”,就像蕾切尔变成了“瑞恩”一样。瑞恩到底在哪里呢?即便是对她那些成年人朋友,母亲也很喜欢给他们起更好听的名字,而不叫他们受洗时取的名字。她奉行拿来主义,喜欢把人们的出生地点或者甚至是她初次见到他们的地名拿来给朋友起名字。“那是奇斯威克。”她会这样称呼一个她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操着地方口音的女人。在我们小的时候,她总是会跟我们分享这种零零碎碎、好玩又长知识的小片段。而当她与我们挥手作别,就此消失后,这一切也都被她给带走了。我想到了她坐在书桌前清除自己的过去,而此时,当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待在白漆屋,才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她活生生的声音。她年轻时拥有的机智与聪慧,她后来所踏入并瞒着我们的秘密生活,现在已然消逝了。
她把这所房子删削成了一条嶙峋的通道。她的卧室、厨房、带壁炉的小客厅和两边都是书的通往暖房的过道。这些就是她放置最后几年生命的地方。这个家曾经满是乡村的邻居和绕膝的孙辈,却被砍得只剩下了骨头。所以在葬礼后逗留于此的两天里,我所见到的属于外公外婆的痕迹多过了母亲的。我的确在一个橱柜里见到了几张写过字的纸。一张上面是她对家里那只老鼠的一段奇怪的遐想,那老鼠就像是家里一个赖着不肯走的客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习惯了。一张上面是她的花园的比例图,也许是马拉凯特先生画的。还有一张是一直在重画的黑海沿岸国家的地图。但大部分的橱柜都是空的,就像有谁清除掉了她生活过的基本证据。
我站在她的书架前,对于一个独自住在乡下,除了马拉凯特提醒说有风,bao警报外很少听收音机的人,书架里的书显得有点少。她那时肯定已经厌倦了其他的声音,除了她在小说中发现的那些。那些小说的情节或许会跌宕起伏、信马由缰,但到了最后两三章不知怎的三下五除二就回归到了该有的结尾。在这所精简到极致的寂静的房子里没有会嘀嘀嗒嗒响的钟。她卧室里的电话从来也没响过。唯一明显的因而也是会让人吃一惊的声响源,就是那片。她告诉我,这片地板给她带来安慰,带来安全。除此之外,寂静。放假的时候,我能听到她在隔壁房间里的叹气声,或是合上书的声音。
她有多少次会回到那放平装书的书架前,在那里她可以跟巴尔扎克笔下的拉斯蒂涅、菲力希·加多和伏脱冷待在一起。“伏脱冷现在在哪儿?”她有一次刚从睡梦中醒来,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