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镜子里那张英俊脸孔轻微变形,谢岚山对着他,轻轻问出声:你是谁。
门铃忽然响。
有客夜访而来,谢岚山在下身裹上浴巾,离开浴室去开门。门开,看清来人,连日里阴霾总算有被驱散理由,他顿时笑:“沈表哥,稀客。”
嘴角明明已经咧至耳朵根,但谢岚山还记得他单方面瞎赌咒,不肯自认龟蛋,只能拦着沈流飞不让进门:“先说好,你是来看,还是来看你猫干儿子?”
沈流飞直接推人进屋:“有区别。”
老树,秋天夜风吹,投在地上影子就开始抖动、沉降,淡白色月光被片片切割,似雪崩地。
有瞬间他觉得,那个老人很孤独,他也孤独。
谢岚山回家就洗澡,那天宋祁连话直萦绕在脑海,他老闻见自己身上股铁锈似腥味。蓬头洒下冷水,谢岚山将自己淋个透湿之后,就赤脚走向镜子。
站在镜子前,他俯身靠近,将湿漉漉头发寸寸撩起,检查伤疤——他生活方面向很糙,不是个对待自己上心人,所以如果不是宋祁连提醒,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道伤疤。
很细很细条,恢复得太好,几乎看不见,头发也基本长全,这道伤疤就像隐藏在黑暗中充满悲伤遗迹。
“当然有区别,”谢岚山从柜子里取袋扎着口猫粮,飞沈流飞个媚眼,故意掐着嗓子说话,“有儿子,忘老婆,臭没良心。”
许是口粮不错,五只奶猫长得挺快,已经能晃晃悠悠到处跑,它们精怪得很
谢岚山顿然怔立在镜子前,非常努力地想在这处遗迹中找回点记忆,可卧底时期发生过事情,他记得坚强阿妮,记得嚣张金牙,甚至记得街头枉死同胞少年,但对于自己怎受这个重伤,却始终非常模糊。
好像是三国联合行动前夕,为向隋弘传递情报,他找个理由请个假,暂时离开穆昆。就在回程途中,他路见不平,被个试图强,bao少女流氓引入漆黑小巷,结果中埋伏。
这些人应该就是金牙派来,金牙直既怀疑又嫉妒他,嫉妒他跟穆昆关系亲近,阻碍他发展。
他干倒个,又个,但人实在太多,他最后失去意识前,记得自己被个歹徒反剪双手,而另个歹徒拿着根铁棍,朝他头部猛砸下来——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头部这个开颅疤痕应该就是那次留下。浴室里掌着雪亮灯,但他能感觉到,夜晚那龌龌龊龊黑正节节地弥漫而来,侵吞他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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