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渠道的。后来,这个翠鸟身形的裴乐蒙屡次在他的梦中出现并给予智慧的指引。这两个故事惊人地相似,只不过荣格选择了一条勇敢而艰难的道路——梦的分析。
回到这首《鬲溪梅令》本身,当赵师雄和姜夔在各自与美人相遇的记忆中醒来时,他们面对的都是一棵梅树,一声翠禽啼叫,他们无法和梅花说:“我知道你曾与我心意相通,请你开口,请你在下一个夜晚依旧变成白衣女子来与我相会。”这样的事情在传说中有,但是你无法重复它。如果一个经验无法重复,它是否曾经存在也将变得可疑。如果你相信它存在过,就要遭受真实的分离之痛,如果你相信它不存在,那么将体验到人生的虚无。殷尧藩在《友人山中梅花》中说:“好风吹醒罗浮梦,莫听空林翠羽声。”[215]为什么“莫听空林翠羽声”?就是因为它可能动摇我们的生活。我们本来已经把无聊的现实当作唯一的可能接受了,但这样美妙的体验会使我们无法再麻痹自己。
看到这里我会觉得,姜夔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写出了人生中普遍的一幕:“漫向孤山山下觅盈盈,翠禽啼一春。”梅树先花后叶,在花期和非花期看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植物。我们在诗歌中、国画中看到的疏影横斜、老干虬枝,只是花期的印象,等花落了,叶子长出来,就是呆呆圆圆、普普通通的一棵。如果那棵“好花不与殢香人”的梅树枯死了,到夏天时,它还有一点虬枝的痕迹在。可是当这棵梅树落尽繁花,长出碧叶,再到西湖边去看,将无法自千树万树中把它区分出来。这个春天的记忆就永远地消逝了。
二十多岁时,我读这首词,觉得那种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要凋落、没有留下痕迹即将失去的感觉非常动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生命就变成了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在心理层面上似乎经历了很多,至于事实层面,又好像没有什么真实、强烈的事件发生。一切轻微如梦,但又不可追回。或许你打开任何一个二十来岁敏感少女的日记,都会找到这种感觉。
姜夔这首词的题目下面有一个小序:“丙辰冬,自无锡归,作此寓意。”“寓意”两个字明确地告诉我们,这首词背后确有一件本事。但这个女孩到底是谁,没有任何具体信息,连梦都只到达那艘小船。前几天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她正好收到初恋男朋友的一封信。她看过信后对我说:“这封信里回忆的那个人是我吗?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所以这种美好,有时也许只是一个人的美好、一个人的梦境。我们年轻时的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