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十点,倭讷再也没法继续研究了。他裹上厚实的华达呢外套出门找她去了。出门前他抓起一盏煤油防风灯,好在漆黑的夜里照路。
北平的人定时分来得很早。冬天,鞑靼城里的街道在晚上九点左右时就几乎空无一人。商铺打烊,小贩消失,最明智的人已高卧在家。使馆区外街灯稀少,出租汽车和人力车也很少见。只有最能吃苦耐劳或是最贪图金钱的车夫才愿意送那些从“恶土”里的酒吧、夜总会和鸦片窟里出来的夜猫子回家。
72岁的倭讷身体健康(就他的年纪来说);他也为自己强健的体格而骄傲。他轻快地向使馆区走去。穿过使馆区里熟悉的宽阔街道。他找到那栋宅子并上前敲门。帕梅拉的朋友八点左右时已经回家——她的父母这样告诉倭讷。然后他们试图安慰他。帕梅拉一定是无意中遇到一个老熟人,聊起来就忘了时间。他应该先回家;她一定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同时为自己造成的麻烦满怀歉意。
倭讷确实回了家;但帕梅拉不在,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厨师、保姆和“头号男孩”都在不眠地等待,现在他们也很担忧。倭讷派厨师去溜冰场,但那里已经关门,被黑暗的夜色笼罩。厨师回到盔甲厂胡同告诉倭讷这一消息;后者再次出门寻找,这次他带了手电筒。
大约凌晨三点时,他去了老熟人常任秘书多默思的办公室,但这位*员已经下班,回家睡觉了。倭讷留了张便条,说帕梅拉还没有回家,自己很担心,要出去找她。然后他继续在北平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城东走到城西。他向南一直走到天坛,又再次掉头穿过使馆区;然后他向北走到雍和宫,这里聚集了西藏来的僧侣;他经过贡院,那些渴望进入封建朝廷行政部门的人曾在此焦急地等待考试结果;他经过牛街清真寺,西北地区来的穆斯林们聚居在此,形成自己的社区;然后是南堂,他就是从这里的孤儿院收养帕梅拉的。他在黑暗中走了几英里,大多数时间踩过的是不平整的路面。
于寂静的黑夜中,他听到在位于紫禁城附近的午门城楼上,铜鼓在报时,就像它在过去几百年中一直做的那样。四合院的大门口外,更夫敲着拍板和锣,意图惊走恶灵。他们按照中国的时辰报时(一个时辰等于西方的两小时),越接近天亮,锣音便越长。最后,倭讷回了家,一边休息一边等候消息。
破晓时分,北平慢慢苏醒,迎来了又一个1月的寒冷日子。倭讷再次离开盔甲厂胡同。他现在心烦意乱,无助地再次在北平东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