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段和变化
张新颖:上次们集中谈你创作,就是整理成《谈话录》那本书,应该是在二〇〇四年底到二〇〇五年初。
王安忆:对,很早以前,记得那时刚刚到学校里来不久。
张新颖:过十年多。那,在这十年时间里,你自己也会有个感觉吧,就是自己变化。不知道——但很想知道——你自己会怎表述这个变化。这十年里,单说长篇,就是《启蒙时代》《天香》和刚刚面世《匿名》。这三个长篇,互相之间很不样,这点先不管它;更感兴趣是,这个阶段和以前比,如果从《天香》开始算话,跟以前不样应该更明显点。
王安忆:其实《天香》和向来写作是比较像,自感觉是这样。虽然它起来好像挺离谱,是写到明代,写到个历史上遥远,过去,和生活完全无关人和事。但是,事实上,写《天香》时是蛮顺利,它依然是写实,也就是还在能力掌控范围内。当然,它对挑战主要是时间上隔断,这是个无从触摸时间段,但是你旦进入这个世界,个你自己营造假想明代世界,那,里面人和事都还是在掌控里。所以《天香》其实写得蛮顺,就是顺得有时候觉得过于顺。
张新颖:那你这个掌控,是怎得到?
王安忆:首先你要进入那个时空里啊。刚开始也蛮作难,因为什东西都是你不知道。所以,就做许多功课,主要是列个年表吧。就是把这个时间段,规定它发生故事年代,几十年,做个年表。这年发生事情,不但从正史上去找,也从野史上去找,笔记里去找,做个很详细表。然后就是画张地图,这个地图画得比较差啦,因为找不到个更加详细地图作模本,只是个很简单方位图,但是也给个范围嘛。等到舞台做好,等到人物登场,倒真是方便很多。人物还没出来时候吧,你觉得千般难万般难;而旦这些人物个个出来,他们是连着出来,形成谱系,不仅是宗族意义上,还是故事需要出来,就很顺。
张新颖:这样种工作方式,慢慢地你觉得是很自然;但是,如果放在个很长创作过程里面去,其实还是有个变化。比如用你自己话来说,刚开始写作时候,其实是个自发阶段吧,因为你有话要说,有经验要表达;慢慢会脱离,也不叫脱离吧,是跟自身直接经验关系疏远些,那,就需要另外写作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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