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声音,辛未来呼吸。他记得非常清楚,大约有三十年历史筒子楼,过道狭窄,但楼梯宽度可以容纳五个人并排通过,因此自行车全都堆在楼梯上。他和辛未来住在楼最靠里间,从那儿走到大门口需要经过七户人家。电闸刀在楼梯拐弯处,墙上涂写着污言秽语。他曾经数次在那里换保险丝。这些记忆没有任何意义,但始终占据着个位置,无法忘记。有时他也想,忘不掉更好,因为此后经历仓管员生活,睡在旅馆、仓库、集体宿舍日子,实在是更没有价值。
后来,辛未来怀孕,周劭去亲戚家借钱,到医院里做药流。两人都很沮丧,辛未来安慰他说,不要紧。周劭说,对不起。辛未来说,是农村女孩,这点苦吃得起。周劭说,你是个女诗人。辛未来笑笑说,你这讲,倒想不明白自己为什要跟你来上海。从表面上看,流产这件事对辛未来没什大影响,但也可能相反,关于这个,周劭直没有搞明白。
有天她拿着叠诗稿出门。周劭以为她去投稿,她说不是,有人介绍家唱片公司,需要人写歌词,流行歌曲或校园民谣之类。周劭问说,歌词和诗是回事吗?辛未来说,最近写都是歌词啊。周劭说,你早说话,就拜读下。辛未来说不用看,希望能卖点钱。
可是她消失。周劭坐在屋子里等她,天两天,她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个片区,哪家公司。星期后仍然没有踪影,他去派出所报警,警官问,你们最近有没有闹过不愉快,她有没有可能是离家出走。周劭说,没有什不愉快啊。警官问,她最重要东西还在家里吗。周劭想,她最重要东西是什呢,是,不对,是那些稿子,全带走。
他确信这场爱情结束是在半个月后。他回到学校,端木云困惑地告诉他:辛未来带话,忘记她吧,她已经拿毕业证书走掉。那正是毕业情侣们分手季节,周劭在学校里逛,期望还能再找到辛未来,然而她床铺已经全部撤空,只留下张海报贴过痕迹,海报上是苏联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素描头像,这是辛未来最爱诗人。周劭想,连张海报都不留给,连句话都不留给,这决绝是为让永远记得她吗?他看着校园里热吻着、痛哭着情侣们,不知道错在哪里,然而也只能这样。
这天晚上,女孩让周劭讲讲初恋女友。周劭没有拒绝,讲些给她听,关于写诗,关于贫困落魄生活,但没讲堕胎。最后说:从此以后,再也没见到初恋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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