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巨兽跃至二挡,路飞奔。路面在震耳欲聋轰鸣声中飞逝在车轮下,他感觉不再是车在前行,而是大地从脚下被拽走,仿佛那种把桌布从摆满物品桌上猛然抽走危险戏法。大地以惊人速度消失,似乎它也清楚,这种戏法只有以电光石火速度才能奏效。之前他害怕开得太快,现在却害怕开得太慢,因为旦二挡失灵,后果不仅仅是他撞上某根电线杆命呜呼,整块脆弱如瓷器大地也会与他同归于尽。在这种几近疯狂状态下,他俨然是只在茶托上叮咣乱颤茶杯,眼中闪烁着骨瓷般光芒。
他坐在座椅上纹丝不动,实际却风驰电掣。他亢奋地瞪着前方,内心却憧憬着静谧祥和风景,像是他前天见过宁静葡萄园,或是乌利塞斯神父时常漫步海滩——在那里,细小浪花在他脚边纷然落下,仿佛抵达终点朝圣者五体投地拜伏。但神父心里也有自己苦恼,不是吗?正如托马斯今天在这台地狱般机器里颤抖不止,乌利塞斯神父在日记里
子比他想象中要大。虽然他驾驶技术已经有进步,但由此带来镇定却被四面八方涌出人潮吓跑大半。人们边挥手,边呼喊,纷纷靠近。个年轻人在汽车侧跟跑。“嗨!”他大喊。
“嗨!”托马斯大声回答。
“这台机器太神奇!”
“谢谢!”
“你不停下来吗?”
“不停。”
“为什?”
“还要赶很远路!”托马斯喊道。
这个年轻人走开。另个年轻人立刻接替他位置,兴致勃勃地扯着嗓门与托马斯对话。等到他放弃,又有人顶上来。在穿过波尔图阿尔托整段路上,托马斯直在高声喊话,满足着在车旁跟跑陌生人好奇心。最终到达市郊时,他只想振臂高呼,庆祝自己终于能熟练操控这台机器,不过他嗓子已经哑。
车渐渐驶入开阔乡间,他看眼变速杆。过去三天路程不算短,这台机器耐力也毋庸置疑——但蜗牛也很有耐力。驾驶优势只有在高挡位才能体现出来,手册上关于这点讲得很明确,伯父在里斯本也已亲身示范过。他在脑海里不断演练。要放手试,要继续爬行。按照换挡流程,踩离合、松油门、将操纵杆拉到二挡。在这系列操作中,他目光始终没离开路面,也没有紧张到忘记呼吸。离合器踏板不住地抖动,仿佛在告诉他,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他可以放心地松开脚。他照做。与此同时,他脚下油门踏板似乎在微微前倾,显得迫不及待。他重重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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