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正一针一线地缝着失去了心的躯体,准备下葬。那手法固然笨拙,但探察过了人的内部,眼光或许就会不大一样。“这要么是一条绝望之路,要么是一条成圣之路,你们记住他离去的样子吧,无论选择哪条路,这孩子都不可能再原样回到‘红’了。”
雷米用一个小包袱把装心脏的瓦罐挂在脖子上,紧贴着胸口。据说佛兰德伯爵从十字军战场返回布鲁日时,他的随军神父就是这样把基督圣血系在颈上,日夜兼程。人人都知道,血的主人出生时,东方有三个国王跟着一颗星星去见他。现在这三个国王的圣骨就在科隆安眠。也许对神圣的遗骸们来说,科隆是一个甜美的坟茔,因此科隆人约翰才希望把心送回家乡。他对雷米谈起过那虔诚的百堂之城,还有它仿佛永远盖不完的大教堂。雷米想到那些将圣物负在身上的旅行者,跟他们的漫长旅程相比,从“红”到科隆只是大地上微小的一步。他还想到,纵使某些人出身高贵,策马恣意驰骋,实际不过是被圣物所驱使,也许只有圣物才真正在大地上移动。这些移动的轨迹偶尔交会,那便是夏夜篝火旁一同掰着面包的朝圣者们。到了早晨,每个人便各奔东西。有人为雷米指出从通厄伦①到科隆的大道,路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这边是马斯特里赫特,那边是亚琛,然后就会听见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了。他们以各自奔赴的圣徒道别:
“谢谢,圣雅各保佑您。”
“不客气,圣乌尔苏拉保佑你。”
“圣乌尔苏拉固然有福,但我更需要圣约翰的指引。”
“科隆有圣约翰的圣物吗,是哪一个圣约翰呀?”
“很快就会有了,现在这圣物正在路上。”
当雷米孤身躺在野外的草地上过夜,便长久地凝望星空,好奇东方三王看见的会是哪一颗星,直到困倦覆上双眼,使他再也看不清自己与星辰的距离。雷米思念着老师,祈求他在梦里为自己解惑。然而科隆人约翰没有出现在雷米的梦中。
1344年是个残酷的年份。但相较于之前及之后的岁月,它也远不是最黑暗最绝望的一年。人们已不记得哪个国王又宣布哪个国王不合法,也不记得此刻到底有几个教皇,现在该听谁的话,罗马的那个还是阿维尼翁的那个。也许圣彼得是块神奇的石头,天国钥匙放在上面能变成两把,教会建在上面能变成两个甚至许多个。阿维尼翁迎来了第四个教皇,远在德国的皇帝听说这个消息时,朝窗外啐了口唾沫。他已不记得自己的教籍究竟是驱逐着还是保留着,自己的灵魂究竟是有救还是万劫不复。当然,皇帝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