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叔叔。
克俞眼睛里光慢慢冷下去,他,还好吗?
看着他眼睛,说,不很好。是在重庆他住过医院打听到他下落。见面,依然是把硬骨头。
克俞笑笑,说,他是硬辈子。峣峣者易折道理,他辈子都没有参透。当年他从安庆出走,爷爷就说,你这走,是要带走毛
文笙看那画左题款:“懒听谷雨催啼鸟,爱坐春光趁小车。”下写着“辛巳春三月首日克俞”。
你不觉得,这款识格局小些。画到最后,还是个“无论魏晋”桃花源。
克俞终于忍不住,说,你放着大世界不去。先是自作主张不去法国,如今又跑到天津来。这又如何?
不说话,克俞语气便温和些,说道,既已嫁作人妇,便是你兄长。你不可太任性。
这时外面有对新燕,在窗台上落下,柔软地叫着,面侧过脑袋好奇地看他们。叫会儿,便展翅飞走。在空中仍不忘盘旋,嬉戏。
惊奇。他踌躇下,浅浅地握那手,轻声说,吴小姐。
吴说,快别这客气。虚长几岁,叫声大姐倒是正经。
文笙又对她说,这是朋友凌佐。
吴便笑说,怎会不知?凌佐是这里半个主人,是该要招呼这个客。克俞说你是“文武双全”。
几个人全笑起来,只有克俞沉默不语。文笙心里只是奇怪着。
说,如何是任性。如今外面情势,箭在弦上,你还在这里做隐士。若不是年初皖南事变,让看清这z.府面目,想如今已在巴黎;若非联大师友,也下不这个决心。
克俞说,你留下来,只怕受苦又会多个。
说,没有共苦,何来同甘。你错过回,难不成还想有第二次。
克俞心下惊,看着。并不看他,只是重又坐下来,伸出手去,将旗袍上褶皱捋平整。她说,这次由昆明,先去四川,在江津见个人,他很挂念你。
文笙看见克俞眼睛颤抖下,手捏成拳头,紧紧地抵在书架上。他问,你见谁?
凌佐见桌上有幅未干笔墨,说,先生,您又新作画。
便将那画执起,说,方才看,也觉得是幅上佳之作。丹青有情,是为心照。
克俞终于闷着声音说,你倒是说说看,是怎个好法。
便清清嗓子,说,虽是小品,好在气呵成,笔意氤氲。水边有岸,岸上有石,石上有树,树下有桥,桥上有车,车上有人。人分男女,女分老少。形不同,神不同,韵不同。
只是这款识……她说,文笙你也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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