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说,再老眼昏花也认得出,刚才等着们,是跟他十
儿躺在昭如身边,睡着。夜凉如水,车窗上竟起层薄薄雾气。看出去,星半点,不知是哪家灯火。车走得快些,那灯火便汇成道橙黄线,从眼前划过去,消失不见。
昭如正看得出神,只手轻轻伸过来,是昭德。放在昭如手心里,冰凉。昭如紧紧握住,这手中凉,便也沿着她手,慢慢地渗透。她看着姐姐,脸上并没有什表情。因为光线暗沉,遮住她皱纹与老态,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年前样子。这还是那个昭德,让弟妹想去依偎人。然而这手中手,分明已经有些干枯,触得分明经络,和凉透骨节。
这路途,似乎比来时遥远许多。待到城门口,昭如也已经有些睡眼惺忪。却在蒙咙间,看见车停下来,又看见外面有个军官。盛浔下车,与军官交谈几句,便关上车门,随他上另辆车。那姿态十分突然。昭如醒过神来,车已经开进城。她回头,看着盛浔随那车往相反方向开走,便问司机,发生什事。
司机沉默下,说,老爷只是交代开回公馆去,他晚些便回来。
回到家里,昭如将笙哥儿照顾睡下,觉得事有缘由,终究是有些不放心,便又走到姐姐房间里。见昭德裹着毯子,正倚靠在窗台上,愣愣地。目光正对着马可波罗广场,和那女神像。她听见昭如声音,也并没有回头。昭如便坐下,捡起只柚子,用竹刀裁进去,划开道。淡淡汁水流出,便有些苦涩甘香味道,在房间里漫溢开。她又使把力气,这时候听到昭德极细隐声音。昭德说,你说这辈子,算不算是独乐?
昭如没言语,停下手,看看她,终于说,今日那大师话,倒觉得,便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意思,姐姐太认真。
这时便听见急促脚步声,盛浔走进来,昭如立即看见他满头汗水。他看眼昭德,眼睛里光,却都落到昭如身上,虚虚道。他立起身板,轻描淡写地说,这都是什事,卸任,盐务上七荤八素,还要找来。昭如,快去着厨房给做些吃,跑得肚子都空。
面径自往外面走。昭如起身,随他就要出去。两个人走到门口,却看到昭德转过头来。月色笼在她身上,面庞泛着淡淡青蓝。盛浔声音变得很干涩,今天走得乏,姐早些睡吧。
昭德眼睛,却望向他们身后,很清晰地说,他是不是死。
昭如感到盛浔轻微地颤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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