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咖啡,然后特斯塔夫得放下狼藉的餐盘,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和一支钢笔,开始给家里写信。
“你最好也写一封。”他对伊什梅尔说道,“要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最后一次机会?”伊什梅尔答道,“即便那样,我也没有谁可写。我——”
“世事难料,”特斯塔夫得说道,“为防万一——写一封吧。”
伊什梅尔下到舱内,拿出自己的信纸簿。他坐在顶甲板上,背靠着一根柱子,给初枝写信。从他坐的地方,他能看见二十多名其他士兵,全都在聚精会神地写信。夜已深沉,但还挺暖和的,士兵们衣领敞开、军服衬衣的袖子卷起,看上去都挺舒适的。伊什梅尔告诉初枝,他即将登上太平洋中心的一个岛屿,而他的任务就是去杀那些看上去和她相像的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她做何感想呢?他写道。那会给她什么感觉呢?他说他现在麻木得可怕,他没有任何别的感觉,只盼着尽可能多杀日本鬼子,他恨他们,想要他们死——全死光,他写道;他恨他们。他向她解释他的仇恨的本质,告诉她,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应该为这种仇恨负责。事实上,此刻他恨她。他不想恨她,但既然这是最后一封信,他势必要将真相完完全全地告诉她——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充满了对她的恨,他写道,他觉得以这种方式写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全心全意地恨你,”他写道,“我恨你,初枝,永远恨你。”写到那里时,他将那一页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海里。它漂在水面上,他盯着看了几秒,随后将那叠信纸也扔了出去。
凌晨三点二十分,伊什梅尔完全醒来,躺在铺位上,听到有人在发布命令:“全体海军士兵到甲板上的下船位置集合!”他坐起来,看着厄内斯特·特斯塔夫得系靴上的鞋带,然后自己也开始系,期间停下来喝了一口军用水壶里的水。“嘴巴干,”他对厄内斯特说道,“你想在死之前喝点吗?”
“系好鞋带,”厄内斯特说道,“上甲板。”
他们上到甲板上,拖着自己的装备,伊什梅尔现在感觉已经完全醒了。海伍德号的甲板上已经有三百多人了,他们或蹲或跪,摸黑整理着自己的装备——板条箱、水壶、挖战壕的工具、防毒面具、子弹带、钢盔。还没有交火,所以感觉不那么像战争——倒像是在热带海域进行的又一次噩梦般的演练。伊什梅尔听到登陆艇垂下时吊艇滑车的轮槽发出的声音;然后士兵开始登艇,背上背着包裹,头盔用皮带系紧,顺着吊网攀援而下,然后看准下面招摆不定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