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这场战争将迫使她所有的女儿决定自己到底是谁,并且使她们更像一个日本人。白人心底里不是并不想要她们留在他们的国家吗?有传言说沿海的所有日本人都将被强令离开。隐藏某些东西或假装自己不是日本人,这没有任何意义——白人一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们是美日交战时期身在美国的日本姑娘——难不成她们想否认这一点?关键在于生活在这里而不至于憎恨自己,因为你周围都是仇恨。关键在于不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放弃有尊严的生活。她说,在日本,人们学会不去抱怨,也不因为遭受苦难而心烦意乱。一个人是否坚忍,反映了他的内在生活状态,反映了他的哲学,反映了他的思想。面对年迈衰老、死亡、不公和艰难困苦,最好的态度是坦然接受——这些都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只有愚蠢的姑娘才会否认这一点,她那样做只是告诉世人自己有多么不成熟,只是说明她更多地生活在白人的世界,而不是自己人的世界中。富士子始终认为,日本人才是她的“自己人”——过去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这一点;否则为什么孩子们的父亲会被逮捕呢?过去两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应该让孩子们了解到白人内心的黑暗,并且懂得黑暗乃是生活的一部分。否认生活的黑暗面就好比将冬天的寒冷当作一种短暂的幻觉,是通往漫长、温暖、令人愉悦的夏天这条更“真实”道路上的一个驿站。但是,实际上,夏天和冬天融化的雪花一样不真实。富士子说,现在你们的父亲不在了,他在蒙大拿的劳动营里干着叠衣服的活儿,我们必须要生活下去,要忍耐。“你们明白吗?”她用日语问道,“我们别无选择。我们都要忍耐着。”
“不是所有的白人都恨我们的,”初枝回答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妈妈,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们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有些人恨,有些人则不恨。不是所有人都恨我们。”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富士子说,“不是所有的人都恨——你说得没错。但是,”她仍然用日语说着,“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和我们很不一样吗?你不觉得他们在一些重大事情上都和我们不一样吗,初枝?”
“没有,”初枝说,“我不觉得。”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富士子说,“我能告诉你哪里不一样。你看,白人,被自我所驱使着,他们不懂得忍耐。但是我们日本人,知道所谓的自我其实是虚无的。我们驾驭自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这是根本性的不同,初枝。我们知道低头,我们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