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坑坑洼洼的,”卡尔说道,“不好耕种。阳光倒是挺足,但是排水难啊。我们的农场就数这块地收成差。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就要这块地。他知道只有这块地我会肯放手。”
“他想买中间那七英亩,
钱。他们起初住在一个采摘者的小棚屋里:她能够闻到他们烧河鲈的味道。有时候,她看见他们晚上坐在枫树下面,用金属盘子吃着米饭和鱼。他们在一片野地里的两棵小树中间拉了一根绳子,用来晾晒衣服,野地里长满了山柳菊和蒲公英。他们没有代步的车子,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出门的。一大清早,他们的两三个小孩便带着钓丝去中央湾,在码头上钓鱼,或者游到礁石上去碰运气,看能否钓到鳕鱼。她看到他们早上七点钟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拿着一串串的鱼,或者拿着蘑菇,或蕨须、石房蛤,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抓到溯流而上产卵的鲑鱼。他们赤着脚走路;低着头。一个个都带着草编的采草莓时戴的帽子。
是的,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些人呢?她坐在证人席上,盯着宫本,眼里含着泪水。
菲尔丁法官看到她情绪难以自抑,便叫了休庭。埃塔跟着艾德·索姆斯走进了休息室,默默地坐在那里,回忆着往事。
他们来农场采摘草莓的第三年,宫本全一在采摘工作结束后出现在她家门口。埃塔站在厨房水槽边往客厅望去,看见他正看着自己。他朝她点了点头,她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接着洗碗。她的丈夫卡尔来到门口,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烟斗,和全一攀谈起来。当时很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她把水关了,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
一会儿,两个男人出门,一起往地里走去。从水槽上方的窗户朝外看去,埃塔可以看见他们:他们停下来,其中一个用手指了指,然后又往前走。他们又停下来,伸着手臂指指这儿,又指指那儿。卡尔点着了烟斗,用手在耳后挠了挠,全一用帽子指着西面,手一挥,然后把帽子戴回头上。两个男人又在地里走了一会儿,转到西面的覆盆子藤后面去了。
卡尔回来的时候,埃塔将咖啡壶放在桌上。“他想要什么?”她问。
“地,”卡尔说道,“七英亩地。”
“哪儿的七英亩地?”
卡尔将烟斗放在桌上。“正西面,中间的七英亩。由南向北的那块地。我告诉他最好是西北边的七英亩。如果我要卖的话就卖那块。反正那是一块山丘地。”
埃塔给两个人都倒上咖啡。“我们不卖,”她意志坚决地说道,“这种时候不卖,地价这么低。除非等价钱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