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最近做什么,他说:“卖烟。”
“卖给谁?”我说。
“卖给学生,狗操的学生。”他说。
我和他干坐着,他问我为什么来找他,我说学校的围墙上有一个神秘的记号,顺着指引我就来了。
他笑着说:“我知道。”
已经找不到我和会计了。从那之后我就住到了会计家里。
女同学疑惑地问我,“为什么你会住到她家里?”
“因为我跟她去了她家,她问我住哪,我说跟父母住一起,她说你住到我这儿吧。然后我就住了下来。”我说。
女同学说:“你在瞎扯。”
我觉得那段时间,我所谓的美好生活,就是跟一个未婚女人住到一起,我们每天分头去公司上班。有一次我回家,想告诉父亲我最近的美好遭遇,这在我看来真他妈美好。当时我父亲正在骂电视台为什么总是播出一则两个脑瘫情侣的求爱史,说已经播了一年了,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看两个脑瘫怎么谈恋爱。看到我父亲这副糟糕的样子,我什么也没说。当然他也不会管我住在哪,只要不问他要钱怎么都好。
我观察着他的宿舍,一根斑驳的竹竿子上挑着一个蚊帐,那个蚊帐像是已经盖在油烟机上好多年一样,浑浊不堪。我纳闷他为什么要结婚,他到底着急些什么。
我在会计家住了一周,然后有一天,会计说我今天不能回家,因为老板要来。我说他可以不来吗。她说不可以。我说我不想走。
然后我就在半夜出了门,去大街上溜达。其实我不太想回家。我沿着路边走,看着每根肮脏的电线杆,从一米左右高度的地方开始就沾着尿渍,一直延伸到地面。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不论男人、女人、小孩、老头、狗,都在电线杆底下撒过尿。想到这个城市跟我一样龌龊,我沮丧的心情顿时好了。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大学校园中。我想起在这所学校里,我有个朋友留校了,他住在校工宿舍。我打了个电话问出他的宿舍号码。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最近要结婚了。真为他感到高兴。
在我沿着校园走的时候,我看到学校的围墙上,就是红褐色碎石子砌的那种围墙,在正中间,有一条凹进去的槽,沿着这条凹槽,我看到了干涸的,有粗有细的,一直涂了几百米的屎。这个围墙的印象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当我到了朋友的宿舍,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臭气。
朋友自己住一个房间,是学校分配的。我到了,他搬了一把椅子,踩在脚下,从二层床的最上面,把胳膊伸进一床棉被里,抱出一个纸箱子,取出一条烟,撕开了,从里面抖落出两包黄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