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有一种无邪的力量能与之对抗,她只要向我伸出温暖的小手,晃动着额头的那一绺头发,她便有了力量保护游戏规则不被破坏,唯有她能这么做。有几回,她似乎也有所察觉,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等候着什么;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为这场休战所付出的努力是不会被看出来的,我不想承认,即便有玛丽—克劳德在场,蜘蛛们总还是会一点一点重新现身,这一点玛丽—克劳德不会明白,她只会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等候着什么。那么就喝喝酒,抽抽烟,和她聊聊天,好好珍惜这段没有蜘蛛袭扰的时光,了解了解她的平凡生活,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她那个上学的妹妹又如何如何,她对什么东西敏感,一面念念不忘她额头的那绺黑发,心头涌起对她的种种欲望,仿佛这就是一种结局,仿佛真的走到了人生最后一班地铁的最后一站,原本我应该坐在那条长凳上和她亲吻,我本应该吮吸到玛丽—克劳德的第一口蜜汁,然后两个人相拥到她家中,登上楼梯,把禁锢着我们的这么多衣裳和这么长的等候摆脱得一干二净,然而,此刻在我的椅子和她那条长凳之间,有那口井在。
于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到现在我都记得公共墓地里的那堵矮墙,记得玛丽—克劳德倚靠在矮墙上,听我讲话,而我则把脸深深埋进她大衣暖暖的绒里子,谁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她是不是都能听清、都能听懂;我反正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包括这场游戏的每一个细节,一次次碰见宝拉们(碰见奥菲利亚们)消失在某条通道时的绝望心情,以及每一次的结局中都会出现的蜘蛛。她哭了,我感觉得到她紧贴着我的身体在颤抖,但她仍把我拥在怀里,她把身体倚靠在亡者的矮墙上支撑着我。她什么都没问我,她也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根本没想去和一架机器作对,一架一个人用全部生命违背着自己的意愿也违背着这个城市的意愿构建起来的机器,只有哭泣声,仿佛发自一只受到伤害的小兽,对游戏的胜利、对井底狂舞的蜘蛛做出无力的抗争。
在她家大门口,我对她说并不是一切都完了,我们能不能合理合法地在一起,决定权在我们两个人手上。现在她既然知道了这场游戏的规则,这也许对我们更为有利,因为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找到我,我找到你。她对我说,她可以请上两个礼拜的假,再带一本书,去到地铁里,带书的目的是为了在那个地下世界里抵抗潮气,日子也会过得轻松点。她会从一条线换到另一条线,一面读读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