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车窗玻璃,被接受或是根本无人理会的微笑,换乘地铁,总有一天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地吻合,那时我终将有权利走近她,开口对她说出第一句话。这句话沉淀了太久太久,并且在井底一群抽搐成一团的蜘蛛间千回百转,变得又黏又稠。
现在,地铁驶进了圣叙尔比斯教堂站,我身边那个人站起身来,打算下车,对面,安娜也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已经不再看她的手袋,有那么一两回,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我身上扫过,游移在车厢四周一张又一张的温泉度假村广告上。车窗里,玛格莉特没有再看我一眼,可这恰恰证明了我们有过接触交流,,bao露了她的心思;安娜也许是有点儿腼腆,又或者是觉得,让那张脸的影子又对玛格莉特微微一笑,这事儿有点荒唐。此外,车到圣叙尔比斯教堂这一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接下来到终点站奥尔良门还剩下八站,这八站里只有三站有换乘线路,只有当安娜在这三站当中的某一站下车,我才有可能和她路线一致。地铁驶进圣普拉西德站开始刹车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注视着玛格莉特,寻找着她的目光,这时安娜的双眼还在柔柔地观看着车厢里的东西,仿佛她心中有数,知道玛格莉特不会再看我一眼,那个影子想冲她微笑纯属白费心机。
她并没有在圣普拉西德站下车,没等地铁停下来,我就猜到了。乘客们总会有些准备动作的,特别是女人,她们会紧张起来,检查自己随身的包包,把大衣裹紧点儿,站起来的时候会左右观察一下,列车减速的那一瞬间人的身体都会变得迟钝,容易磕磕碰碰,得注意别碰到左右两边的膝盖。安娜在漫不经心地一遍遍观看着地铁站里的广告,在站台灯光的映照下,玛格莉特的面孔模糊起来,我没法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看我;到处是炫目的霓虹灯和照片制成的广告,人群出出进进,想必车窗里我的影像也一定是看不清的。倘若安娜在蒙纳帕斯—比耶维纽站下了车,我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宝拉(那一天奥菲利亚)的事呢,那一站有四条换乘线,再擅长预测的人到了那儿都会一筹莫展。不过,碰见宝拉(碰见奥菲利亚)的那天,莫名其妙地,我就觉得我们的线路一定会一致的,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一直跟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她一头金发,慢悠悠地走着,身上的衣服是那种树叶枯黄后的颜色,当她转向右面的岔路时,我觉得好像有一阵乱鞭抽在我脸上。所以,现在玛格莉特可千万别下车,这可恶的一幕不要再一次在蒙帕纳斯—比耶维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