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正处在人生最悖晦的时候,他为数不多的传记作者要么对此不做任何解释,要么就把这归结于他染上痨病的最初症状,两年之后,这种病就会送他一命归阴。苏珊娜此后的故事不得而知,这倒也和她模糊不清的形象、和老照片上那双受了惊吓般直直盯着镜头的大眼睛颇为吻合。她是师范学校的老师,没有什么职务,是一对家境清贫的老夫妻的独生女,没有什么朋友对她有兴趣,他们俩一起从拉普拉塔城的各种文学沙龙中消失,丝毫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那时有许多事情吸引着公众的眼球:欧洲战事最悲惨的阶段、新的社会议题、文坛上新的呐喊声。弗拉加十分庆幸自己能听见那位调解员的一句无心之言,顺着这条线索,他找到了布尔萨科那座阴森森的房子,就是在这座房子里,罗梅洛和苏珊娜共同度过了将近两年的时光,拉克尔·马尔克斯放心交给他的那几封信就是在这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写下的。第一封信是在拉普拉塔写的,提到了此前的一封信里讲到的、要和苏珊娜结婚的事情。诗人坦承自己染了重病,一想到要娶的太太会变成照料他的看护,他心中就有抵触。第二封信写得令人钦佩,激情让位给了道德,一种让人几乎难以承受的纯粹,仿佛罗梅洛努力在他的情人身上唤醒某种和他类似的清醒,既然离别已经不可避免,那就减少一些痛苦吧。信里有一句话可作总结:“谁也没必要了解我们的生活。我用沉默还你自由之身。你自由了,也将永久属于我。假如我们真的结了婚,每次你手持花束,来到我的房间,我都会觉得自己是杀害你的刽子手。”他又硬朗朗地加了一句:“我不想对着你咳嗽,也不想让你替我擦拭汗水。你认识的是另一具身体,我送你的是另一束玫瑰。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度过长夜,我不会让你看见我流泪的。”第三封信写得心平气和,好像苏珊娜已经开始接受诗人的牺牲。信中有一处这样写道:“你坚持说是我让你迷迷糊糊,是我把意志强加给你……可我的意志是你的未来,让我播下这些种子吧,它们能给这场愚蠢的死亡带来些许安慰。”
根据弗拉加列出的年表,就是从这一刻起,克劳迪奥·罗梅洛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单调的阶段,一连数日把自己幽闭在父母家中。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诗人和苏珊娜·马尔克斯后来又见过面,可同样也不能证明他们没见过面。然而,罗梅洛最终放弃这一段感情,而苏珊娜在自由和陪伴病人之中选择了自由,对此最好的证明是,在罗梅洛此后的诗歌天空里,冉冉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