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时刻表跟前,用手指按住了第一行站名。售票员等待着,从耳朵上取下一支香烟,舔了舔香烟的一头,把烟点着,两眼望着还靠在柜台上的女人。昏暗中,他觉得那女人笑了笑,可是看不太清。
“把灯打开,胡安娜。”售票员喊了一声,女电报员伸手够到墙上的开关,浅黄色的天花板上于是亮起了一盏灯。男人已经划到第二行的中间,他的手指停了下来,回到上方,又向下划去,最后离
“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了。”男人说,“我这就得开车去……然后要一张从那里到下一站的票,再转一趟车到阿连德。刚才您说了,不会是阿连德。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他走到女人跟前问她,眼睛里是大为震惊的神情。他差一点儿回到地图那里去找,但想想又没过去,继续等候着,把身体略略朝女人那里倾过去,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在柜台上划来划去。
“二位有的是时间。”售票员又重复了一遍。
“那么说……”男人说,“那么说,你……”
“是不是叫莫拉瓜什么的。”女人仿佛在问什么人。
戴着副绿色的眼镜,衬衫敞开的地方露出一撮黄毛。
“我记得你说的是阿连德。”女人答道。
“不对,怎么会是阿连德呢。”
“华雷斯给你说怎么走的时候我又没在。”
“华雷斯是给我讲了发车时间还有怎么转车,可我在车上对你重复过一遍呀。”
男人朝地图看去,可是他看见售票员在一个劲地摇头。
“不是,”男人说,“我们不可能记不起来的,刚才来的路上我们还……”
“这事儿不奇怪,”售票员说,“最好是我们先随便聊点儿别的,突然,那个地名就会像小鸟一样落下来,这话我今天刚给一位到拉玛约去的先生说过。”
“拉玛约,”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不是,我要去的不是拉玛约。说不定找一张写着站名的表格来看一看就能……”
“那边就有,”售票员说着指了指贴在墙上的时刻表,“可是我得先把话说清楚了,有差不多三百来个站,有好多是小站,还有货运站,但名字总归都是有的,您说呢。”
“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阿连德的车站。”售票员说话了。
“没有就对了,”男人说,“我要去的地方叫作……”
女人再次打量那幅红墨水画的手臂,现在她总算弄清楚了,那画的并不是手臂。
“这样,我买一张头等座席的票去……我就知道我该开车去的,那地方在庄园的北面。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二位有的是时间,”售票员说道,“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