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断了,他觉得。终于有事情降临到我身上了,某种真实的事情,不止是念头而已,而是某种现实世界中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我想象着这个场景。现在,我感受到它了!现在,我知道掌握我的命运是像什么样子。它很可怕,又很美妙。
他完成了打包,然后亲吻了他每一个熟睡的孩子,柔声地对他们低语着再会。只有罗伯特有点骚动,喃喃地说,“你要去哪里,爸爸?”但是马上又陷入沉睡。这真是轻易到了奇怪的地步!对他让自己的感情麻木以保护自己的方式,布雷尔为之惊奇。他拿起了他的手提箱,走下楼到他的办公室去,他在那里度过了剩余的早上时光,撰写着冗长的说明给贝克太太,还有他把病人转诊的三位医生。
他应该写信给他的朋友解释一番吗?他举棋不定。这不是斩断他先前生活所有关联的时机吗?尼采说过,一个新的自我,必须建筑在他旧时生命的灰烬之上。不过,他接着回忆起尼采自己就持续跟一些老朋友鸿雁往返。如果连尼采都无法应付全然的孤立,他为什么应该对自己要求更多呢?
所以,他写了告别的信给他最亲近的友人:给弗洛伊德、恩斯特·佛莱契与布伦塔诺。对每一个人,他都叙述了他离开的动机,但在此同时,却意识到这些理由勾勒在一封短信之中,可能看起来既不充分又难以理解。“相信我,”他对每个人恳求着,“这不是个无足轻重的行动。对我的行动,我有重要的基础,我将会对你们吐露一切。”对他的病理学家朋友佛莱契,布雷尔感到特别内疚,他在解剖一具尸体时让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感染,多年来,他为他提供了医疗与心理上的支持,现在却要把它抹去了。他对弗洛伊德同样感到内疚,他不只是在友谊与专业忠告上依赖着他,而且还在财务上。即便西格站在玛蒂尔德一边,布雷尔希望假以时日,他会了解并原谅他的决定。在给他的信中,布雷尔加了一条说明,正式将弗洛伊德对布雷尔家的债务一笔勾销。
在最后一次走下贝克街7号的楼梯时,他噙着一把眼泪。当他在等费雪曼的同时,他在大门口的黄铜招牌旁沉思着,招牌上写着:约瑟夫·布雷尔医生,诊疗医师——二楼。当他下次造访维也纳的时候,这块招牌不会在那儿了,他的办公室也是如此。唉,那花岗石砖房与二楼还会在那里,但它们不再是他的砖房了,他的办公室很快就会失去了他存在的气味。他感到与以往相同的失落感,每当他探访他童年的家门时——那栋小庭,或许有另一个前程远大的男孩,在多年以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