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尔把他的头靠在椅背上。“我想我刚才已经全部说完了。那个老去的家伙在他不再能看到生命的高峰时,已经达到他生命中的顶点。他生存的目的,即我的目的、我的目标,带领我穿越生命的荣誉,现在看来,全部是荒谬的。当我注意到我如何追求着荒谬,我如何浪费我仅有的一次生命,一种可怕的绝望感传遍了我的全身。”
“你应该代之以追求的是什么?”
布雷尔为尼采的语气振奋,它现在更为温和、更为自信,宛如他熟悉这个领域。
“那是最糟的部分!生命是场没有正确答案的考试。如果我能让它从头再来一遍,我想我会做完全一样的事情,犯下同样的错误。前两天,我替一部小说想出了一个很好的情节。如果我能写作就好了!想象一下:一个中年男子过着不满足的生活,他得到一个精灵的提议,提供他重新体验其生命的机会,同时又能保持对他先前生命的全盘记忆。当然,他急忙跳进这个机缘里。但是他大吃一惊,并且感到害怕,他发现自己过着完全相同的生活——做着同样的选择,犯下同样的错误,信奉同样虚假的目标与神。”
“这些你赖以生存的目标呢,它们打哪儿来的?你如何选择它们?”
曲调!”
“它是正确的曲调,约瑟夫,不过却是错误的舞蹈!”
“曲调正确但舞蹈错误?你的意思是什么?”
尼采保持沉默。
“你是说我把‘目标’那个字诠释得不对?”
“我如何选择我的目标?选择、选择——你最喜爱的那个字眼!5岁或10岁或20岁的男孩不会选择他们的生活。我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你的问题。”
“不需思考,”尼采鼓励说,“只是清扫烟囱!”
“目标?目标是在文化里、在空气里,你呼吸到它们。跟我一起长
“还有‘无穷’也是一样,约瑟夫。”
“我不懂。你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或许,你必须学着对自己说话更清楚一点。在过去几天里面,我了解到哲学的治疗,在于学习去倾听你自己内在的声音。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病人,贝莎,通过谈论她思想上的每一个方面来治愈了她自己吗?你用来描述这个的用词是什么?”
“清扫烟囱。实际上是她发明了那个用语——清扫她的烟囱意味着清除她自己,以致她可以让她的大脑运转,可以去除所有让人不安的想法,澄清她的心灵。”
“这是个很好的隐喻,”尼采说,“或许,我们应该尝试在我们的谈话中运用这个方法。或许现在就动手,比如说,你能试着对前途无量的家伙清扫烟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