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做着白日梦,去找到出席那场讨论会的人,告诉他们每一个人说,我的结论是错的。对我而言,这不是一种不寻常的忧虑,我对同行意见的在意,真的让我感到苦恼。就算我知道他们尊敬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骗子,那是另一个困扰我的问题,加到你的单子上吧。”
尼采尽忠职守地打开他的笔记本,并且写了好一阵子。
“不过继续谈贝莎吧
的症状不是歇斯底里式的,它们不会影响神经系统或身体的某一部分。记住,歇斯底里症是种女性疾病。我的情况在性质上,我认为,是较为接近一般人的忧虑或苦恼。在量的方面,它当然是极度强大!”
“还有一件事,我的症状并不急遽,它们经年累月地缓慢发展。看看你的单子,我无法确认任何这些问题的明确起点。不过,我的病人所使用的疗法,为何可能对我没有用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一个其实令人不安的理由。当贝莎的症状——”
“贝莎?当我猜测第一个字首字母是B的时候,我是对的。”
布雷尔在烦恼中闭上了他的眼睛:“我恐怕我犯下了大错。对我来说,不曾侵犯到病人的隐私权,是无比的重要。尤其是这位病人,她的家族在这个社区里非常著名,而且,我是她的医生亦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我非常小心在意,很少对其他医生提到我对她的治疗。但是,在此对你用一个假名很困难。”
“你是说,很难去自由自在地说话,并让你自己卸除负担?同时在另一方面,又必须保持对你遣词用字的警戒,唯恐你用错了名字?”
“正是如此。”布雷尔叹了口气,“现在,我别无选择了,只能继续以她的本名贝莎来谈到她,但是,你必须发誓不会对任何人透露。”
在尼采迅速的“当然”声中,布雷尔从他的上衣口袋拿出一个皮制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在他同伴的谢绝之下,替自己把火点上。“我说到哪里了?”他问道。
“你正说到,为何你的新治疗方法可能与你本身的问题不相干——关于一个‘令人不安’的某种理由。”
“是了,那个令人不安的理由,”在继续说下去之前,布雷尔长吁一口蓝烟。“当我对一些同僚与医学院学生发表她的案例时,我够愚蠢地自我吹捧,说我做出了一项重要的发现。然而,就在稍后的几个星期,当我把她的医疗方案转移给另一位医生的时候,我听说,她所有的症状几乎都重新出现了。你能够看得出来,我的立场是有多么尴尬吗?”
“尴尬,”尼采回答说,“因为你宣布了一种可能无效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