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正在扣起他的外套,不过布雷尔无法闭上他的嘴:“你假设你的态度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然后,你试图为了全人类,去理解那个你所无法理解的自己。”
尼采的手放在门把上了。
“我很抱歉打扰了你,布雷尔医生,不过,我必须为了今天下午回巴塞尔的火车做准备。我可以在两个钟头之后,回来付我的账单并取回我的书吗?我会留下一个地址,供你转寄诊疗报告。
“但是你跟我说了,而且现在利用他们显赫的名声,来抬高你对我的权威地位!”
“尼采教授,我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你真的相信说,如果你完成了你的宿命,我会去公然宣称,是我,约瑟夫·布雷尔创造了你?”
“你真的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吗?”
布雷尔试图安抚他自己。要当心,约瑟夫,克制你的脾气。要从他的立场去考虑事情,尝试去了解他猜疑的来源。
“尼采教授,我知道你在过去曾遭受背叛,并且因而有充分的理由去预期在未来还会遭到背叛。不过,我向你承诺,它不会在这里发生。我保证你的名字永远不会被我提到,它甚至不会出现在医疗记录上,让我们为你编造一个假名。”
“你可能会告诉别人其实无所谓,我接受你的承诺。重点在于,你会告诉你自己什么,还有我会告诉我自己什么。就所有你跟我说过的动机之中,除了你持续对服务与解除痛苦的声明之外,并没有真正与我有关的部分在里面。那就是它的本来面貌。你会在你的自我投射中利用我,那也是在意料之中,这是大自然的模式。但是你不曾看出来的是,我会被你消耗殆尽!你对我的怜悯、你的施舍、你的感同身受,你帮助我、控制我的技术,这一切的结果,是把我的力量牺牲在让你更加强大之上。我还不够富有到足以负担这样的恩惠!”
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他挖掘出一切事物最糟糕、最恶劣的动机。布雷尔在诊疗上最后几分的客观也飘然远去,他无法再克制他的感受。
“尼采教授,容我坦白地说。今天在你许多的论证中,我真是大开眼界,但是最后这个断言,关于我希望弱化你,关于我以你的力量来强化我自己,这种幻想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
布雷尔看到尼采的手往下滑向他公事包的握把,但是无法阻止自己!“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解剖你自身精神的完美例证。你的洞察力被玷污了!”
他看到尼采抓住了他的公事包,并准备站起来。尽管如此,他继续说了下去,“由于你本身在友谊上的不幸,你犯下奇特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