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可能被进一步地删减呢?”
“我不同意它无法删减,尼采教授。我想跟你探讨的,正是这个。你要知道——”
“要记住,”尼采插嘴说,“我遗传了极度敏感的神经系统。我清楚地知道,我内心深处对音乐与艺术有极其灵敏的反应。当我生平首次听到《卡门》时,我大脑里面每一个神经细胞都立刻激昂起来,我整个神经系统都在燃烧。相同的理由,一切天气与气压的微弱变化,都会激起我神经系统的强烈反应。”
“但是,”布雷尔反击道,“这种神经元的过度敏感,可能不是天生的,它本身就有可能是来自其他因素的压力作用。”
“不对,不对!”尼采强烈反对着。无奈地摇着他的头,仿佛布雷尔未曾看出重点所在。“我的重点是,照你的说法推论,过度敏感并非不受欢迎,它对我的工作是必要的。我想要敏感,我不想被我内在体验的任何部分排除在外!如果紧张是洞察力的代价,那就让这状况照旧吧!我对支付那样的代价还犹有余裕。”
布雷尔并没有回应。他不曾预料到有如此剧烈又即时的抵抗,他甚至还没有提出他的治疗计划,此外,他所准备好的论证,已被预料并捣碎。在沉默中,他寻找着一种方法来部署战略。
尼采继续着:“你看过了我的书。你了解我写作的成功,并不是因为我有智慧或学者风范,不是这样的。我的成功是因为我有胆量与意愿,将我自己与众人的慰藉分开,并且去面对强烈又邪恶的倾向。研究与学问始于怀疑,然而,怀疑在本质上就是充满了压力!只有强者能承受它。对一个思想家而言,你知不知道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尼采并没有为了等候回答而稍作停留,“真正的问题是:我能承受多少真理?这不是你那些想要消除压力,想要过着宁静生活的病人所能做的行业。”
布雷尔没有合适的答辩,弗洛伊德的策略化成碎片。把你对他的交涉,奠基在压力的消除上,弗洛伊德的忠告是这么说的。但是,这里的这位病人坚称,他毕生的工作、他生存的理由,就是在要求压力。
布雷尔恢复了医学权威的身份,借此让自己振作起来,“我完全了解你两难的处境,尼采教授,不过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此一来,你或许会明白,在进行哲学研究的同时,有办法让自己少受些折磨。我对你的案子考虑了很多。以我多年来对偏头痛的临床经验,我曾经帮助过许多病人,我相信我可以帮助你。请让我说明一下我的治疗计划。”
尼采点点头,靠坐回他的椅子上——他应该是感到安全吧,布雷尔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