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没有薪水要付、没有孩子要养、没有行程表、在社会中没有角色与地位。这样的自由有某种诱人的东西。弗里德里希·尼采为什么有这么多自由,而约瑟夫·布雷尔却这么少呢?尼采彻底把握了他的自由。为什么我不行呢?布雷尔呻吟着。直到闹钟在6点响起为止,他躺在床上被这些念头搞得头昏脑涨。
在早上一轮出诊之后,他于10点半抵达办公室。“早安,布雷尔医生,”贝克太太向他致意,“当我来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那位尼采教授正在门厅等候着。他为你带来了这些书,并且要我转告你说,它们是他的私人用书,在页边有手写的眉批,包括未来工作的纲要。它们非常私人,他说,请不要拿给任何人看。顺便提一下,他看起来糟透了,举止也非常奇怪。”
“怎么说呢,贝克太太?”
“他不停地眨着眼睛,好像他看不到或不想看到他正在看到的东西。而且他的脸孔毫无血色,好像随时会昏倒。我问他是否需要任何帮助,来点茶,或者在你的办公室里躺一躺。我以为我是好意啊,但他似乎感到不悦,几乎是在生气。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跌跌撞撞地走下阶梯。”
布雷尔从贝克太太那儿接过尼采的包裹,两本书利落地裹在一张昨天的《新自由报》里面,还扎着一根短绳。他解开包裹,把书放在书桌上,就在路·莎乐美给他的那两本旁边。当尼采说他拥有维也纳仅有的两本时,他也许过分夸大了,不过布雷尔现在无疑是唯一拥有两套这两本书的维也纳人。
“噢,布雷尔医生,那位高贵的俄国小姐留下的书,不是跟它们一样吗?”贝克太太带进来晨间的邮件,并且在把报纸与短绳从他书桌拿走时,刚好注意到这些书的书名。
一个谎言会如何招致更多的谎言啊,布雷尔想到,而且,一个说谎者受迫要过着一种警惕的生活。虽然说贝克太太是既刻板又有效率,她同样喜欢去“慰问”患者。她有可能会跟尼采提到“那位俄国小姐”吗,还有她送的书?他一定要警告她。
“贝克太太,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那位俄国女子、莎乐美小姐,她是尼采教授的亲密友人,或者说,曾经是。她非常担心教授,她透过朋友辗转将教授介绍给我。不过,教授不知道这点,因为他跟莎乐美小姐的关系现在正处于最低潮。如果我能有任何机会帮得上他的忙,他必须永远无从得知我跟莎乐美小姐的会面。”
贝克太太以她一贯的慎重点头,然后瞄到窗外有两位病人抵达了,“霍普特曼先生与克莱因太太,你希望先看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