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药?每次服用多少?”布雷尔迅速问道。虽然药物使用状况有其紧迫性,但他立即了解这不是他能做出的最佳回应。与药物使用量相比,如果能追问尼采的幽暗夜晚思绪,那会好得多、好太多!
“水合三氯乙醛,几乎每晚,至少服用一克。某些时候,如果我的肉体极度渴望睡眠,我会加上吗啡或佛罗拿,但是接下来的隔天,我就会不省人事。我偶尔会用干燥的印度大麻叶,不过,它让我隔天的思考迟钝。我比
尔会吐出血块,因此可能是胃出血造成的失血。他抽取一点血,以计算红细胞的数量;直肠检查之后,他从手套上采集了一点粪便样本,以做血液化学分析的检验。
尼采对视觉的抱怨又怎么说呢?布雷尔先是注意到单侧的结膜炎,这可以轻易由眼药膏来治疗。尽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布雷尔还是无法把他的眼底镜对准尼采的视网膜;有东西在干扰视线,可能是角膜的混浊,或许是角膜肿大。
布雷尔尤其专注于尼采的神经系统,不只是由于头痛的原因,还同时因为他的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死于“脑部软化”,这是可能指向任何异常状态的泛泛之辞,包括中风、肿瘤,或者某种形态的遗传性脑部退化。但是,在以各种角度检查了脑部与神经功能之后,包括平衡、肌肉协调、感官、承受力、自体感受性、听力、嗅觉、吞咽,布雷尔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去推测任何神经系统构造上可能的疾病。
尼采更衣时,布雷尔回办公室去填写检查结果。几分钟之后,当贝克太太把尼采带回办公室时,布雷尔了解到,这次会诊的时间已接近尾声了,然而在谈论忧郁症以及对z.sha倾向的开导上,他是彻底失败了。他要尝试另一种方案——一种罕见失效的晤谈策略。
“尼采教授,我想要请你描述,详细地描述你生活中典型的一天。”
“现在你逮到我了,布雷尔医生!在你所提出的问题中,这是最困难的一个。我如此搬来搬去,我周遭的环境变化多端。我的发病控制了我的生活——”
“任选平常的一天,在过去几个星期内,发病间隔中的一天。”
“这个嘛,我醒得很早,如果,我真的有睡着过的话——”
布雷尔感觉到士气大振,他已经有一条裂缝了。“让我打个岔,尼采教授,你说如果你有睡着过的话?”
“我睡得很差。有时候是肌肉痉挛,有时候是胃痛,有时候是侵入全身各个角落的紧张,有时候是我的思绪——有害的夜间思绪,有时候我整夜清醒地躺在那里,有时候药物给我两三个小时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