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然后,路·莎乐美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说道:“我有一个陷入绝望的朋友,我怕他会在短时间里自我了断。果真如此,我将会陷入莫大的痛苦,还会是重大的个人惨剧,因为我负有部分的责任。虽然我可以忍受并且克服这些痛苦。然而,”她朝他凑过来,放轻了语调对他说,“万一他真的死了,这将不只是我个人的损失而已,他的死亡会有严重后果——对你、对欧洲文化、对我们所有人。相信我。”
布雷尔想说:“小姐,你说得稍嫌夸张了罢!”但他说不出口。她的话语中不见一般年轻女子会有的幼稚夸张,她所表达的是件理当严肃以待的事。让布雷尔难以抗拒的是,她那诚挚恳切的态度以及她那从容不迫的说服力。
“这位男士是谁,你的朋友?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还没!但再过一阵子,你我都将对他耳熟能详。他的名字是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Nietzsche)。或许,这封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Wagner)寄给尼采教授的信,可以让你对他有一点认识。”她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抽出一封信来,把它摊开递给布雷尔。“我得向你声明,尼采既不知道我在此地,也不知道我持有这封信。”
莎乐美的最后一句话让布雷尔为之踌躇。我该读这样一封信吗?这位尼采教授并不知道她让我看了这封信,甚至也不知道她拥有了这封信!她怎么把这信拿到手的?借来的吗?偷来的吗?
对自己相当多的个人特质,布雷尔十分引以为傲,他忠实、慷慨,在医术上,他的精妙诊断向来为人所称道:在维也纳,他是许多伟大科学家、艺术家与哲学家的个人医生,像勃拉姆斯(Brahms)、布鲁克(Brucke)与布伦塔诺(Brentano)都是他的病人。才不过40岁的年纪,他在欧洲已是闻名遐迩,杰出人士从西欧各地跋山涉水来求诊。然而,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是,他以他的正直自豪——在他一生中,他从未有过不诚实的行为,一次也没有。不过,真有什么需要多作解释的话,只有他对贝莎的肉欲渴望,那种思慕的感觉本来应该是对他太太(玛蒂尔德)而不该放在贝莎身上的。
他在伸手接过路·莎乐美手上的信时,有过一阵迟疑,但只是瞬间而已。在对她水晶般的蓝色眼睛投以一瞥之后,他打开信。信上的日期是1882年1月10日,开头写着:“我的朋友,弗里德里希”,有几个段落被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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