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定了定神,重新恢复了单纯、开朗的新娘模样。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接下来的安排。
明天早上,像妈妈说的“大清早的”,她在宾州火车站与拉尔夫会合,一起回家。他们大概一点钟能到,父母会在车站接他们。“见到你很高兴,拉尔夫!”爸爸会说,而妈妈可能会吻他。温馨而舒适的家庭气氛笼罩了她:他们不会叫他白虫;他们压根不会知道什么普林斯顿的男人、“有意思”的男人、玛莎说得神气活现的任何其他类型的男人。爸爸可能会叫上拉尔夫出去喝啤酒,带拉尔夫参观他工作的造纸厂(而至少拉尔夫也不会瞧不起在造纸
甲去了,明确表示本次谈话结束。
那年秋天直到冬天,格蕾丝都很迷茫。有一阵子,她试着只跟玛莎说的那种男人出去约会——那种男人总是用“很风趣”这样的字眼,总穿着制服一样的窄肩法兰绒外套;又有一阵子,任何约会她一概不赴。她甚至在事务所圣诞派对上对阿特伍德先生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而拉尔夫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在她住所附近徘徊,等待她做决定。有一次她带他回了宾夕法尼亚的家(她从不敢想象带玛莎回家会是什么样子),见了父母,但直到复活节她才最终接受他。
皇后区的美国退伍军人协会经常组织大型舞会,拉尔夫那帮人常去,那次他们也去了。当乐队奏响《复活节游行》的乐曲时,拉尔夫紧紧地拥着格蕾丝,几乎让她动弹不得,他还在耳边轻声哼着旋律。她从来没想到拉尔夫会有这种举动——这么甜蜜温柔——很可能那会儿她并没有决定嫁给他,但至少打那以后她开始想这个问题了。那一刻格蕾丝摇曳在他沙哑的吟唱里,歌声穿过她的发丝,仿佛就是在那一刻她决定以身相许:
“我是这么幸运
当他们打量着你
我是复活节游行队伍中
最骄傲的人……”
那个晚上,她告诉了玛莎,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玛莎脸上的表情。“噢,格蕾丝,你不是……你一定不是认真的。我是说,我觉得他不过是个笑话……你不会真的说你想……”
“闭嘴!你别说了,玛莎!”她哭了一晚上。为此她现在还恨玛莎;即使现在,她两眼茫然地瞪着靠墙的那排文件柜惊恐地想到:玛莎也许是对的。
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袭来,她吃了一惊,看到两个女孩——艾琳和露丝——在打字机那边张嘴笑着,还指了指她。“我们看见你了!”艾琳唱道。“我们看见你了!又走神了,啊,格蕾丝?”露丝还滑稽地模仿她出神的样子,挺起平平的胸部,眨眨眼,她们笑得七歪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