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点钟时,拉尔夫打电话过来,听上去兴高采烈的。“你在做什么,宝贝?”他问,还没等她回答,他又说,“听着,猜猜看我得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礼物还是什么?什么东西?”她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兴奋,但这还真不容易。
“奖金。五十块钱。”她好像能看到他说“五十块”时那扁扁的嘴唇,那份认真劲只有在他说钱的数目时才可一见。
“哦,好好啊,拉尔夫,”她说。即使她的语调里有一丝倦意,他也没察
没人指望格蕾丝在婚礼前最后一个星期五还工作。事实上,不管她想不想,都没人让她干活了。
打字机旁的玻璃纸盒里摆着一朵白色栀子礼花,这是老板阿特伍德先生送的礼物,连同礼花一起的还有个信封,里面卷着一张十美元的布鲁明戴尔商场[1]的购物礼券。自打那次在事务所圣诞派对上她热吻阿特伍德先生后,阿特伍德待她总是彬彬有礼。格蕾丝进他办公室表示感谢时,他弓着腰,弄得桌子抽屉咔哒直响,脸涨得通红,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啊,这没什么,格蕾丝,”他说,“我荣幸之至。给,你需要一只别针把那玩意儿戴上吧?”
“它配有胸针,”她举起那朵花,说,“看到了吗?是只漂亮的白色胸针。”
他愉快地看着格蕾丝将花高高地别在衣领上,然后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将桌下的写字板拖出来,准备交待她今天上午的工作,仅口授了两封短信让她打印出来。不过一小时后,格蕾丝看到他将一叠录音带交给打字中心时,才明白他关照了她。
“你真好,阿特伍德先生,”她说,“可我觉得今天有活的话,你还是该派给我干,就像平时……”
“啊,格蕾丝,”他说。“结婚可只有一次。”
姑娘们挤在她桌旁,叽叽喳喳,笑成一团,一次次要看拉尔夫的照片(“喔,他真可爱!”),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办公室经理站在旁边,十分紧张,不想太扫她们的兴,但还是不安地提醒说,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
吃午饭时,希拉夫特事务所开了个传统的小派对——九个女人:有已婚的和未婚的。平时很少喝的鸡尾酒让她们晕晕乎乎的,她们回忆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争着向她表达美好的愿望,皇家鸡饭[2]都凉了,大家也不管。还有许多鲜花和一件礼物——银质果盘,这是姑娘们私下里凑钱买的。
格蕾丝不停地说“谢谢你们”、“我太感激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直说得这些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回响,直笑得嘴角生疼,她觉得这个下午好像永远过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