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说:“我决定教会你们飞行,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组成一支纵队,那些鸟就再也不会取笑我孤独了。”我说:“嗯,笑我们三个孤独。”张老三说:“哈,我们三个在它们眼前飞过去,简直就是‘孤独’两个大字,还带个句号。”
王大爷通知,今天检修月亮,人畜莫慌。
王大爷
:“何必呢?连个坑都砸不出来,人生观经不起摔打的。”王大爷在空中喊:“你起开,我这叫夯实。”张老三说:“夯实什么呀,就夯折一条腿?”我看王大爷气得又要念诗,赶紧说:“大家都静一静,听听月亮怎么讲。”
王大爷俯瞰大地,俯瞰张老三,俯瞰我,王大爷故作镇定,王大爷深谋远虑,他说:“我应该梦见了什么东西,但醒来就忘记。”我说:“这多他妈正常啊,你押什么韵啊。”张老三却也故作镇定,却也深谋远虑,说:“我记得,我替你转告月亮。”
王大爷一低头,看见七八绺儿往日情仇贴着自己的腿窜来窜去,王大爷皱眉,王大爷清嗓,王大爷狠狠吐了口痰,张老三赶紧拦住他,说:“可能有诈。”王大爷觉得有道理,说:“那你吐。”
张老三是个奇怪的人,他有正经的日子,甚至还有许多白天见面的朋友,这一度让我羡慕不已,不过王大爷对此嗤之以鼻,还有点儿痛心疾首,他的原话是:老三,你这样的话,你的夜晚可就是不纯洁的夜晚了。张老三还能说什么?张老三还是嘿嘿一笑,跟以往的夜晚一样。其实也跟以往的白天一样。
王大爷严肃地训斥我和张老三,以及他自己,说:“我们不要总是无端发笑,搞得月亮总能装作被打扰。”
我只想看一个真正绝望的人自言自语。王大爷说真正绝望的人从不自言自语。我说:“嗯,他们都坠毁了,跟你一个德行。”
王大爷在不断的坠楼过程中学会了飞行,而且是不可控制的飞,脚一离开阳台就飘起来。他为此难过了好久,逢人就说:“我再也跳不下去了,我再也跳不下去了。”后来张老三实在看不下去,劝他:“你能不能有点儿发散性思维啊,就不能改练投井吗?”
正如我会飞的朋友王大爷所说,人生一无可恋,我却求死不得。
当我们看到一个loser自怨自艾,又胸怀天下地说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基本就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没出息还颇为自恋的loser。再用我的朋友王大爷的话说就是,这都是属于我们绝望界的票友。
王大爷和张老三分别拥抱了我,说:“人生本来就没劲,我们就不用分别再证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