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找个营生不是。不指望他发财,但见能把自己的嘴顾住就行。这就是一匹野狼,来了你还得放厉害些,别给他好脸。这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货,你还得想法帮娘把狗日给我笼挂住了。”
忆秦娥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家里就给她压下这样重的担子。说娘吧,见娘的确是有难处;不说吧,娘也真是把女儿当成能挑动山的人了。好在,姐姐和姐夫,都很快在外面租了房。她也找了过去认识的戏迷,给姐夫牵了些药材收购方面的线。姐夫他们就算是自己行动起来了。而弟弟这边,一时找不下合适的事,就让先在家里待着。有娘看管刘忆,忆秦娥也就能腾出时间,出去唱堂会,挣些外快了。
唱戏这行,在巨大的时尚文化冲击下,的确是日渐萎靡了。尤其是在城市,几乎很少能听到秦腔的声音了。忆秦娥他们即使唱堂会,也更多是奔波在乡村的路途上。有时一跑半夜,出一个场子,唱好几板唱,也就挣人两三百块钱。给忆秦娥还是高的。不过贴补家用,还算没有把日子弄得太捉襟见肘。
这时省秦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丁至柔见许多戏曲团体,都顺应时势,搞了歌舞团、音乐团,他也跟风,组建了一个“西北风”轻音乐团。还兼模特儿时装表演。有人劝忆秦娥改行唱民族通俗歌曲,走“西北风”的路子。说即使做模特儿,她的身材也是拿得出去的。忆秦娥在家还学唱了几天。对着镜子,也练起了扭屁股舞,走模特儿步。可有一天,被她舅胡三元撞见了,一下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这是亏了唱戏的祖先!一个这样全国驰名的角儿,却要靠扭屁股、卖看相讨生活。你还不如死去。”这话戳得,连她娘都愣在那里半天,不知该咋骂她这个黑脸兄弟。她舅这些年,都没给外甥女发过这大的脾气,忆秦娥也就没敢再往下学了。加之轻音乐团用了能歌善舞的楚嘉禾。人家放得开,也敢朝露地穿,又会跳各种现代舞,模特儿步也是走得风生水起的。忆秦娥就一身武旦的唱戏“范儿”,扭起来、走起来,让人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她也就只能留在戏曲队,还唱她“老得掉牙”的秦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