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是想投靠妹夫刘红兵的。后来发现,刘红兵是个贪玩的“大大爷”,啥事都应承得好,用时却靠不住,也就再没来找过。他一直在收药材、贩药材,累得贼死,赚钱却是极度的旱涝不均。有时让别的贩子一骗,往往是血本无归的事。好在他手头还积攒了几个小钱,就想着到西京能有所发胀。过去是来弟不想来,现在看人家都霍霍出门了,还有去了深圳、广州、珠海的。她留在沟里当个民办教师,一共教了七八个把逃学技巧当本事的娃娃,觉得可没面子,才答应跟高五福出门的。小儿子易存根,今年也快二十岁的人了。初中都没念完,就回九岩沟当了“沟油子”。他弄了谁一个二手破“木兰轻骑”,见天沟里沟外乱窜,说是在做生意挣钱。钱没挣下一分,倒是让家里贴赔进去两三千块了。前一阵,“木兰”也跌到沟底去了。好在人还浑全,只摔断了一只胳膊,这才接好不几天,娘就带着他到西京城来找活路了。
当着忆秦娥的面,娘气得还在叨易存根的鼻子说:“若不把他带来,迟早都是要摔死在沟里的。他爹也管不下,一管,爷父俩就撑了。我要不在,他俩还能打起来。这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把他老子能活活怄死。”
面对这样的阵仗,忆秦娥也没任何办法,就让都先住下了。
这天晚上,娘又跟她拉了半晚上的话,娘说:“九岩沟就那么沟子大一坨地儿,该寻的财路,让一沟的人,把地皮都溜过成千上万遍了。山药、火藤根这些人老几代都没挖绝的东西,现在连根都刨光了;竹笋挖得连老竹子都死了;好多树皮都当药材割干割尽了;连山鸡、地火鸟这些好看的东西,都下网套走了,只剩下害死人的麻雀了。真的是没来钱路了。你爹守着,那也是还有几间破房。总不能连老屋场、老坟山都不要了吧。”核心意思是,无论如何,让她都得帮衬着点姐姐、姐夫。尤其是弟弟存根。娘一说起这个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上学,你爹真的是拿绳子,把狗日的都朝学堂捆过好几趟了。可捆去,自己磨断绳子,又从学校窗子上翻出来跑了。你说这样的人,能上进学?回家说要跑生意,要发家致富,要当万元户,还心野的,要给家里盖房、买拖拉机呢。不成器的货,骑个摩托,去偷人家的鸡,捆人家的狗,招惹得撵贼老汉,还摔了个腿断胳膊折。害得家里光医药费给人家赔了一千多块,老汉还躺到咱家吃了几个月。他再留在九岩沟,还不得把你爹老命要了?秦娥,娘知道你也难,可再难,自家的弟弟还得费神劳心哩。不管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