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或者醉过酒?”刘红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脖根。忆秦娥也突然把他看了一眼,大概都同时在回想怀孕时节的那段生活。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刘红兵已反复咨询过好多医生了,都说醉酒怀孕,固然容易引起孩子智障、畸形,但那也像买彩票,中彩的几率是有限的,不是全部。他多么希望自己不要中这个彩啊,可老天就偏偏让他中上了。他看见忆秦娥在凳子上,已经有些坐不稳了。他就向她身后靠了靠,尽量想用自己也在颤抖的身子,把深深爱着的女人扛住。可她还是离开他的支撑,狠劲把刘忆抱了起来。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忆秦娥还在问医生:“真就没有什么医治办法了吗?”医生说:“不要给孩子过度用药,没有太大意义。最好还是物理疗法,用爱,一点点唤起孩子的部分语言和智力功能。也只能是部分。”医生说得很肯定。
出门后,他想着忆秦娥是要破口大骂他,或者是拿脚狠狠踢他的,但没有。忆秦娥就是那样紧紧抱着孩子,朝医院大门外走去。她也再没有上他开的车,像是失魂落魄的《鬼怨》中的李慧娘,高一脚低一脚地朝前乱走着。他慢慢开着车,紧跟着。直到忆秦娥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塌在道沿上,他才凑上去,蹲在一旁。他多么希望,她能像李慧娘、白娘子怒斥贾似道和法海和尚一样,当街怒斥、痛揍自己一顿啊!可她连这点希望都没给他,又要起身前行。他终于强行抢过孩子说:“上车吧,离单位还远着呢。不能只相信一家医院。我们办事处有个人的爸,被两家医院断定是肝癌,结果到第三家医院复诊,说他爸只是肝囊肿。几年了,人还活得好好的。我们还得再找医院检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也许他的这番话,给忆秦娥带来了希望,在他将她朝车门里促时,她竟然再没朝下跳。
随后,他们带着孩子又去了北京,去了上海,去了广州。当最后一家医院,还是做出了相同的判断时,忆秦娥终于在珠江边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一路,他们的交流,一共不到十句话。
忆秦娥在最后的绝望时刻,终于对着珠江骂了一句:“喝死呢喝。报应,真是报应哪!”
从广州回来,他再去忆秦娥家,忆秦娥就没有开过门。
这样不理不睬的日子,又延续了很长时间。他空虚无聊的光阴,实在打发不过去,就又有了女人。可这次这个在舞厅认识的、走到亮处都不敢细看的女人,不是跟他玩玩就能算了的。在反复强调肚子里是怀上了他的孩子后,竟然掐住他的脖子,严正要求:“得给老娘一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