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不认识的字,就拿出来查一查。这下有了更多的时间,她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着,诵读着。诵着读着,就又想到了塌台的那一幕。她努力想回到经文中。可那一幕,总是十分强烈地,要把她一次又一次带回到凄惨的画面中。她最不能忘记的,是其中有一个可怜的母亲,男人刚在黑煤窑里塌死,大女儿又在舞台下被砸扁。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女婴,还不满月。让她感动的是,剧团所有人,都为这个女人慷慨解囊了,有的几乎是倾其所有。她只恨那晚自己身上带的钱太少,最后,是把结婚时买的戒指、项链,全都摘下来,塞在了那个女人的手心。她至今还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手心,是在发烫、发汗、发颤着的。那种颤抖,是直接从心脏深处牵连抖动出来的。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连续丧失两位亲人,此时此刻,还能不能撑持住那两条瘦弱的大腿。而自己,在连续遭遇刘红兵出轨、带团演出塌台死人,尤其是在不断有人提醒,自己的儿子可能是傻子时,几乎崩溃得快要扶不起体统了。
房里真静,小窗的外面,也静得只有轻微的山风,在打动着庵堂檐角的风铃。虽然在西京,她也是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独处。可那种静,却缺了这里的清寒、清凉、清苦、清冷之气。她觉得她是需要有这么个地方,让自己真正静下来,努力不去想住持所说的山门以外的事情。但愿这道门,是真的能把一切痛苦、烦恼,都阻挡在庵堂之外。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此时会对佛门这样亲近。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佛门是能超度罪孽的。她觉得自己要赎的罪孽是太多太多了。那三个孩子,还有单团的死,都与她有直接关系。甚至自己就是压死他们的最后那根“稻草”。还有儿子刘忆,难道真的是傻子吗?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生出一个傻儿子来呢?但愿她的赎罪,能给死者的亲人带去福报;也能为自己的儿子,赎来常人的生命。她在一遍又一遍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住持说,念这部经文时,是不能中断的,一中断,就会前功尽弃。当查完生字后,她就能行云流水般地念下去了。念着念着,她感到自己是真的有点跳出三界外了。
也就在这时,死刘红兵又来了。
刘红兵是在她住庵七八天后找来的。先有人通禀到住持那儿,住持盘问了半天,才把忆秦娥叫去。住持叫她去时,又让刘红兵到一边等着。她问忆秦娥:“一个叫刘红兵的人,是不是你丈夫?”忆秦娥点了点头。住持说:“你有家有室有孩子的,不该置气,独自一人来山上享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