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才是个死跛子。”没想到,他还真成死跛子了。单团是特别顾及全团脸面的人,凡遇重大场合,他都会朝人后溜,把别人朝前促。他说:“我个跛子,咋能刺到人前去呢。上台面是你们的事,我给咱在台下、幕后支应着就行了。”没想到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支应”,还是在台下。大家都在回忆着、哭诉着单团的好。忆秦娥就更是不敢细想单团对自己的那些关爱、呵护了。她也背后骂过“死跛子”。甚至当面摔过单团的杯子。可他还是人前人后,把自己促着、抬着、捧着。这趟他要是不来帮她“支应”,又怎能平躺在这个风沙能埋人的黄河滩上,再起不来了呢?
大家自发地为单团点燃了上百根蜡烛。哭声,比河道里把小树都能连根拔起的风声,更冷凄、惨绝。
返回西京后,火化完单团,忆秦娥就回九岩沟去了。
她急切想见到自己的儿子刘忆。也就在这个时候,沟里已经有人在说,忆秦娥的儿子,很可能是个傻子了。谁说,她娘胡秀英都骂:“别嚼牙帮骨了,俗话说了:贵人语迟。我外孙要是傻子了,那他一家人就都是痴聋瓜呆。”可最后,连她爹易茂财都说,娃可能是有点麻达,你看这鼾水嘴,咋都擦不净么。
易茂财现在也没事干了。过去看的那群挣钱的羊,现在也挣不上钱了。忆秦娥一回来,她娘就叨叨说:“你爹把羊养瞎了。开始才十几只,现在弄了上百只,还都是赊账买下的。正经挣钱,也就那一阵子。这个乡借去哄领导,那个乡接去应付检查的。可你爹贼,人家领导比你爹还贼。看过的羊,一律让在屁股上剪了记号。有的还在耳朵上盖了红印戳。把羊整得怪模怪样、血糊淋荡的,像是上过杀场一样,就再混不成了。”她爹果然是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只领孙子玩。羊在圈里咩咩地叫着,料也有些跟不上了。
忆秦娥就把一百多只羊吆到山上,把儿子背着、抱着、驮着,跟羊滚搭着,似乎是暂时能忘了那惨凄的塌台一幕。
儿子是真的傻了吗?她已托朋友问过医生,说最起码要到孩子两岁时,才能进行比较可靠的检查。还得等。而这几个月的等待,是怎样一种折磨人的事呀!好在自己终于从团长的轭下,解放出来了。自己本来就不想当,单团硬让上,没想到,最后还把他也搭进去了。这么好个人,说走,眨眼的工夫就咽了气。让她不敢回想的是,单团那条好腿,最后也被砸断成几截了。他脑袋被压扁后,捧起来已成半边空瓢。而那时,自己就正站在舞台中间。单团在台底下是承受着一百多人的压力呀!他和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