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团长和封导就笑着走了。
忆秦娥卸完妆,后台已走得只剩下管化妆的了。可忆秦娥累得又一屁股在椅子上塌下来。她有些想呕吐,管化妆的要来帮忙,刘红兵说不用,让她先走,管化妆的就也走了。剧场后台管理人员催了几次要关灯,忆秦娥才在刘红兵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忆秦娥到底还是“哇”的一下吐了。一吐出来,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她要收拾地板,刘红兵硬是抢着打扫了。然后,他们才离开了后台。
出了后台门,一股清风吹来,忆秦娥觉得舒服了许多。
连续几场演出,忆秦娥谢完幕,首先就是一种反胃的感觉。她想起了师父苟存忠,每每排练《杀生》下来,也是要反胃。苟老师曾说,吹火最难受的,不在舞台上吹那阵儿,而在吹完以后的“闹腾”。这是真的,松香加锯末灰,吹着吹着,有些就吞到肚子里了。加上烟雾的吸入,一旦放松下来,整个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演出时高度紧张,什么感觉也没有。演出一完,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要从喉咙里飙出去的难受。就在领导接见的时候,她已抿紧了嘴唇,生怕胃里的东西,会自己冲决而出。她觉得那个闸门,是快要关不住了,一旦决口,喷射物就正在领导的脸上。那可就把大乱子惹下了,她想。她尽量朝后退着,想把距离拉远些。可领导讲着讲着,一激动,就不停地朝前移着碎步。她的心,就慌乱得敲起战鼓来。她努力想着各种关得很紧的门的样子。可在她的记忆中,好多门扇又都是破烂不堪的。从自己小时放羊的羊圈门,到家里的几扇门,再到宁州剧团的大门,宁州剧团灶房的柴门,再到省秦的大门,还有失了火的那间偏
省秦是一锄头挖了个金娃娃回来呢。”
刘红兵急着又插嘴道:“可不是。秦娥一走,连北山地委书记、专员都追究责任呢。问是谁把人放了的。”
“刘红兵,你滚!”忆秦娥又有些恼了。
“好,不说了,绝对不说了。”
单团长就说:“你看,要是哪儿不舒服了,我们送你上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说着,忆秦娥就慢慢站起来,到水池子卸妆去了。
单团长就对刘红兵说:“把人给我招呼好。”
刘红兵啪地一个立正:“放心团座,就是把我日塌了,也不会让你的角儿受吃亏。”
封导也拍了拍刘红兵的肩头说:“你小子也算是抱住了个金娃娃呀!记着,把娃娃抱好,秦娥可是属于整个秦腔的!”
刘红兵又是啪地一个立正:“放心封导,我一定给咱把娃抱好,让组织放心!让秦腔观众放心!”